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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锈齿咬金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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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逊河的汽笛声还在晨雾里打旋儿时,康罗伊的专列已碾着铁轨向南飞驰。

他坐在车厢书房的皮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胡桃木桌沿的雕花——那是詹尼特意让人按爱丁堡博物馆锈蚀齿轮的纹路复刻的。

窗外的宾夕法尼亚森林像被快进的油画,深绿与棕褐的色块掠过玻璃,倒映在他镜片上,像极了差分机打印纸上跳动的星点。

康罗伊先生。

低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约翰·霍普金斯正躬身推门,黑色西装的肩线挺得笔直,与他常年在车间打磨出的粗粝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费城实业家腋下夹着个皮质文件箱,箱角包着的黄铜片泛着温润的光——那是他亲手焊上去的,说是比锁头更可靠。

康罗伊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对方喉结处若隐若现的旧伤疤——那是十年前煤矿塌方时留下的,霍普金斯总说疼着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

此刻他将文件箱放在桌上,金属搭扣开合的脆响惊得康罗伊眉峰微挑。

过去三个月,大西洋海底电缆捕捉到十七次机械脉冲。霍普金斯的手指在文件上划出一道轨迹,频率1.03赫兹,和您给的锈蚀齿轮震动图谱重叠率92%。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还有苏格兰高地的石圈。

牧羊人说月圆夜,那些刻着螺旋纹的石头会渗红光,像...像有火在石头里烧。

康罗伊的指节叩了叩车窗。

列车正掠过一片被晨露打湿的燕麦田,露珠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虹,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冷光。不是科技。他轻声说,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器,是记忆。

旧神沉睡的地方,机器开始醒了。

霍普金斯的粗眉拧成疙瘩。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从前在矿场等爆破计时养成的——金属表壳在他掌心蹭出沙沙声。您说的...旧神?

康罗伊没有回答。

他抽出一份合同推过去,封皮上黎明海洋勘探联合体的烫金字体在晃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表面上是铺电报线。他的拇指压在注资三百万英镑的条款上,但勘探船的龙骨要加厚两寸,声呐舱室用铅板衬底。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钢,三个月后,我要船能下潜到两千米。

霍普金斯的手指在合同边缘微微发颤。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码头上初见康罗伊的场景——那时这位男爵之子站在暴雨里,指着锈迹斑斑的蒸汽船说这能载着黄金穿越大西洋,现在那些船果然成了东海岸最赚钱的货运线。

他合上文件箱,黄铜搭扣咔嗒扣紧:我信您。

列车驶入隧道时,黑暗将车厢吞没。

康罗伊望着窗外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今早詹尼整理他领结时说的话:今晚梅隆要在金融俱乐部宣布专家名单。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詹尼的名字缩写,在黑暗里泛着淡金的光——那是他们在巴黎时,他用第一笔投机赚的钱买的。

纽约金融俱乐部的水晶吊灯亮起时,托马斯·梅隆正站在铺着红地毯的讲台上。

他的银边眼镜反着光,让台下保守派银行家们看不清他的眼神。联邦金融责任委员会的首批专家,他的声音像打磨过的橡木,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三位都出自康罗伊先生推荐。

会场响起抽气声。

老派银行家霍勒斯·范德比尔特的银柄手杖重重敲在地上,梅隆!

你疯了?

那些毛头小子连国债承销都没经手过——

但他们预警了黄金流动性枯竭。梅隆截断他的话,端起香槟杯的手稳如磐石,诸位不妨想想,是谁让国债利率从八厘降到四厘?

是谁让欧洲资本重新认购铁路债券?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停在角落一个年轻助理身上——那男孩正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小本子。

可他从不露面...年轻助理的嘀咕被银匙敲杯的脆响打断。

梅隆的微笑像冬夜的炉火,温暖却灼人:顺应时代的人,不必站在聚光灯下。

侍者端着甜点盘经过时,年轻助理的小本子滑出半角。华尔街的影子建筑师几个字被侍者瞥见,当晚就随着咖啡香飘出了俱乐部大门。

费城地底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深夜里泛着冷白。

康罗伊站在差分机前,看着新吐出的打印纸在金属滚轴上卷成小筒。

斐波那契数列的变体夹杂着十二进制编码,像爬满纸页的黑蚂蚁。

他摸出怀表对照时间——4月17日23:15,4月19日02:07——瞳孔突然收缩:这是太阳黑子活动峰值时刻。

滴——

差分机的齿轮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

康罗伊后退半步,看着最后一行字缓缓打印出来:警告:同步率已达临界值83.6%,建议立即中断外部数据输入。

技术主管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伸手要按紧急制动,却被康罗伊抬手拦住。它在说话。康罗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程序,是...被借用了。他猛地切断主电源,电流声戛然而止,实验室陷入死寂,唯有通风管里的风声像某种古老的吟唱。

从今天起,所有数据必须人工审核。康罗伊转身时,袖扣上的黎明徽章擦过打印纸边缘,另外,联系詹尼,把维多利亚女王近三个月的演讲文本都调出来。他的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他们以为我在抢黄金...可权力的根基,比货币古老得多。

凌晨三点,詹尼在纽约办公室拆开康罗伊的电报。

密码纸上的字迹是他特有的斜体,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齿轮标记。

她将纸页投进铜制焚化炉,看着火焰舔舐苏格兰石圈深海勘探几个词,直到灰烬里只剩一片未燃尽的碎屑——上面隐约能看见维多利亚三个字。

伦敦白金汉宫的密室里,维多利亚女王正对着烛台整理珠宝盒。

珍珠项链的冷光映着她微抿的嘴角,忽然听见门外侍从低语:陛下,有封加密信件,来自康罗伊男爵。

她的手指在珍珠串上顿住,烛火在眼瞳里晃出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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