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卦辞月：睡一觉妹妹跟黄毛跑了（2/2）
她挣脱开卦辞月的手，飞到高泰明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周身光芒闪耀。
“是他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是他告诉我，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光，不必再被任何人束缚！他愿意成为我的影子，承载我的光芒！这不是奴隶，这是……这是互相需要，是共同追求的自由！”
高泰明听着光莹的话，原本阴沉的脸色稍缓，他上前一步，与光莹站得更近，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卦辞月：“听到了吗？曦神大人？这是光莹自己的选择。我高泰明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绝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我给她的是她想要的自由！”
看着妹妹如此维护这个人类少年，听着她那番关于“自由”的宣言，卦辞月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能怎么办？强行解除契约吗？以他曦神的力量，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但是，那样做，和当年寂言强行契约他有什么区别？他岂不是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而且，光莹会恨他的吧……她此刻眼中对高泰明的维护和对那份“自由”的坚信，是如此的鲜明刺眼。
他抬起手，指尖神力微动，那源于古老神明的、足以撼动规则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了一瞬，仿佛下一刻就要强行斩断那道联结他妹妹与人类的契约之线。
白光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张开双臂，挡在高泰明身前，眼神充满了恳求甚至是一丝恐惧：“哥哥！不要！”
卦辞月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妹妹那戒备和维护的姿态，看着高泰明将光莹护在身后的动作，看着周围叶罗丽战士们茫然又无措的表情……
最终，他指尖的神力如同潮水般褪去，紧握成拳，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他找到了妹妹，却仿佛失去了一般。
那种明明拥有强大力量，却因珍视之人的意愿而无法施展、无法“拯救”的憋闷和无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只能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孤寂的山峰，看着妹妹选择了她认定的道路，即使那条路在他眼中，布满了未知的荆棘和潜在的危险。
他，无能为力。
卦辞月指尖那缕足以撼动契约规则的神力，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他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垂落在笔挺的西裤侧边，那过分用力的指节却透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苍白。
他就这样伫立在那里，仿佛一尊正从内部悄然龟裂的玉雕。万年神格筑起的高墙，在至亲之人的选择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是一种远比力量被压制、远比自身承受痛苦更深沉、更刺骨的无力感——他拥有撼动日月的力量，却无法扭转妹妹奔赴他眼中荆棘丛生的前路。
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也无法理解的酸楚，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垮了理智的闸门。
那不是愤怒，不是威严受挫，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悲伤——仿佛小心翼翼守护了万年的珍宝，在他沉睡醒来后，已然选择了另一双手的温度。
妹妹还是会跟人类走，还是会……重要的剧情真的不可抗吗？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那双总是蕴藏着无尽星辉与时空奥秘的紫罗兰色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将那份神性的疏离感冲刷得支离破碎。
然后，第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挣脱了长睫的束缚，带着剔透的光泽，沿着他光滑如玉、弧度完美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滚落。
那滴泪珠划过他微凉的脸颊，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坠落的轨迹清晰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哽咽，没有抽泣，甚至连肩膀的颤抖都微不可察。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承受着无声刑戮的神只，任由那滚烫的液体不断溢出、滑落。
他金粉色的长发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飘拂，几缕发丝黏附在湿润的脸颊旁，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更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般的美感。
那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极致美丽与深重哀伤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狠狠攥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神……在哭泣？
叶罗丽战士们彻底僵住了，王默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感同身受般的水光，心脏揪紧般难受。
建鹏张着嘴，所有的咋呼和冲动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措。舒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震动，他试图用理性分析，却发现任何逻辑在此刻的悲伤面前都苍白无力。
罗丽公主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作为王族后裔，她深知神只落泪意味着何等深沉的情感决堤，那不仅仅是悲伤，更是一种信仰层面的撼动。
高泰明也彻底怔住了。
他预想过这位“哥哥”会暴怒，会强行阻止，甚至做好了对抗神明的准备。
唯独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幕——对方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用最原始、最无声的眼泪，表达着那浩瀚如海般的痛苦与失落。
他看着卦辞月脸上那不断滚落的泪痕，紧攥的拳头莫名松了些力道，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某种……类似愧疚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
然而，这无声的泪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刺穿了白光莹的心脏。
她看着哥哥脸上那决堤般的泪水，看着他眼中那仿佛承载了万年孤寂与此刻被全然否定的茫然痛楚，她仿佛听到了哥哥内心那座永恒不动的神山轰然倒塌的巨响。
在她所有的记忆里，哥哥永远是强大的、温柔的、情绪内敛的，是即使面对绝境也能淡然处之的曦神。
她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哥哥流泪的模样。
可现在，哥哥因为她……哭了。
是因为她执意选择明吗？是因为她站在了哥哥的对立面？是因为她亲手打碎了他守护的期望？
“哥哥……”
白光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剧烈的颤抖。她本能地想要飞上前，像以前每一次委屈时那样，扑进哥哥怀里，用自己微弱的光去温暖他。
可是，她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飞到一半便硬生生顿住，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进退两难。
她周身原本璀璨的光芒，因这极致的愧疚与内心的挣扎而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与她哥哥的泪水遥相呼应。
“对不起……哥哥……” 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充满了真切的痛苦与煎熬，“真的……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一片泪眼朦胧中，望向身旁眉头紧锁的高泰明，然后转回头，看着卦辞月，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不容置疑的语调，说出了最终的选择：
“可是……我想和明在一起。”
她的道歉，是真挚的，饱含着对哥哥痛苦的感同身受。
但她的选择，却也同样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更改。
卦辞月透过自己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妹妹那挂满泪珠却写满坚定的小脸，听着她那句最终的选择，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