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暗布疑云（1/2）
晨曦微露，金銮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泽。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肃立丹墀之下，空气中弥漫着肃穆而压抑的气息。皇帝高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郁，眼底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昨夜那封伪造的书信，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多疑的心里。
云暮身为最低阶的采女，本无资格踏入金銮殿，却因前日献防疫古方有功，被特允在殿角旁听。她一身素色宫装，低眉顺眼地立在阴影里，仿佛只是一尊毫无存在感的雕像。但那双垂落的眼眸深处，却藏着锐利的锋芒，悄然观察着殿内每个人的神色，尤其是龙椅上的皇帝，以及站在百官之首的柳阁老。
柳阁老今日身着紫色官袍，须发皆白，面容沟壑纵横，却依旧精神矍铄。他站在前列，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察觉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可云暮敏锐地捕捉到，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想来昨夜皇帝暗中调动人手彻查柳府，他已有所察觉。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先是各地官员上奏地方事务，皇帝一一颔首批复，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直到户部尚书提及江南河工修缮之事，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江南河工关乎民生，需谨慎行事。此次巡查河工的官员，可有奏报当地民情？”
户部尚书躬身回道：“回陛下，巡查官员奏报，江南河工进展顺利，只是……当地百姓略有怨言，称部分豪强抢占河道周边良田，致使灌溉受阻。”
皇帝闻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柳阁老，缓缓说道：“豪强占地？朕记得，柳爱卿的祖籍便是江南吧？柳家在江南的产业，想来颇为丰厚。”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百官纷纷交换着隐晦的目光。柳阁老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臣祖籍确在江南，家中虽有薄产，但绝不敢抢占百姓良田。此事定是有人造谣，还请陛下明察。”
“哦？是吗？”皇帝不置可否，语气平淡，“朕并非怀疑爱卿，只是近日听闻一些流言，说柳家子弟在江南仗势欺人，与地方官相互勾结，强买强卖，囤积田产。甚至有人说，柳家在江南修建了一座豪华庄园，占地千亩，规制堪比王府。”
柳阁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急忙辩解：“陛下，此乃无稽之谈！臣家教甚严，子弟绝不敢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那庄园只是臣辞官后养老之所，规制皆符合礼法，绝无逾矩之处。”
“是吗？”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衍忽然出列，躬身说道：“父皇，儿臣倒是也听闻了一些关于江南的事情。前几日儿臣的亲信从江南回来，说柳家三公子在当地横行霸道，看中了一位农户的良田，不仅强行低价收购，还将农户打成重伤。当地县令畏惧柳家权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敢怒不敢言。”
萧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金銮殿。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仿佛只是在随口闲聊，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百官哗然，纷纷看向柳阁老，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质疑。柳阁老又惊又怒，厉声喝道：“靖王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犬子一向安分守己，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你这是听信谣言，恶意中伤！”
“中伤？”萧衍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柳阁老别急着否认。儿臣虽顽劣，但也知道民为邦本的道理。若不是确有其事，儿臣也不敢在父皇面前信口开河。柳家三公子的所作所为，江南百姓有目共睹，父皇只需派人去查，便能真相大白。”
皇帝看着两人争执，面色愈发阴沉。他心中的猜忌本就已生根发芽，萧衍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最忌惮的，便是权臣势力过大，勾结地方官员，欺压百姓，动摇国本。柳阁老在朝中势力庞大，若再纵容家族子弟在地方作威作福，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柳爱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朕知道你一向公正廉洁，但家风不严，也难辞其咎。此事朕会派人彻查，若属实，定当严惩不贷；若不实，也还柳家一个清白。”
柳阁老心中一沉，知道皇帝这是已经起了疑心。他想要再辩解，却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只能硬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躬身退回到队列中，后背已惊出一身冷汗。
云暮站在殿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萧衍这一步走得极妙，借江南河工之事引出柳家子弟的劣迹，既显得顺理成章，又能精准击中皇帝的猜忌之心。而她这边，也该行动了。
早朝结束后，云暮借着回听雪苑的名义，绕路前往御花园。按照约定，她要在这里与宫中暗线接头，将另一部分“罪证”交给皇帝的心腹太监李德全。
御花园内，晨雾尚未散尽，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云暮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果然看到一个身着灰袍的小太监正在等候。那是听风楼安插在宫中的暗线，代号“雀儿”。
“东西带来了吗？”云暮压低声音问道。
雀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云暮：“这是楼主吩咐准备的，柳府近半年的账目副本，上面标注了几笔大额不明支出，与楼主伪造的军械购置款数额大致相符。”
云暮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了一眼。账目副本做得极为逼真，上面的字迹与柳府账房先生的笔迹别无二致，大额支出的日期也与流言中柳家购置军械的时间相吻合。她满意地点点头，将油纸包收好：“做得好。李德全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回楼主，已经安排好了。”雀儿回道，“李德全此刻正在御书房外等候陛下，属下会想办法将东西‘不小心’掉在他面前，他定会交给陛下。”
“好。”云暮嘱咐道，“务必小心行事，切勿暴露身份。”
“属下明白。”雀儿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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