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残图重光,驿火将燃(2/2)
消息如长了翅膀,迅速从巴渝传向四方。
短短数日,原本动荡不安的皖南、湘西多地,人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香火,不如抓住一个能让孩子读书识字的实在前途。
这日傍晚,巴渝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守路巫妪铜铃婆,拄着那根盘龙木杖,独自一人走上了顶楼。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谢云亭面前,从腰间解下一口布满绿锈的旧铜铃,放到了桌上。
“铛啷。”一声轻响,却仿佛带着千百年的回音。
“这是历代守路人的信物,铃响处,便是路在。”铜铃婆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风过岩隙,“今天,老婆子把它交给你。不是认输,是信你能让这条路……重新听得见人声。”
说罢,她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的落日与江流,用一种从未在人前唱过的、更加古老苍凉的调子,低声吟唱起来:
“……铁蹄断,烽烟起,骡马哀鸣骨作泥。莫问苍天路何在,唯有茶香穿生死……”
歌声幽幽,仿佛来自遥远的时光深处。
就在那句“唯有茶香穿生死”落下的瞬间,谢云亭脑海中的系统沙盘之上,地图猛然向西南方向扩展!
云南腾冲以北,那片原本空白的、与缅北接壤的区域,竟赫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闪烁着微光的驿亭轮廓!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涪陵,一座潮湿的桥洞下。
竹娘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块烧焦的竹匾残片,那是她二十年信仰的唯一遗骸。
一个在附近茶舍做工的女工认出了她,不忍她挨饿受冻,端来一碗热茶和两个馒头,邀她去舍内取暖。
茶舍的墙上,贴着云记资助开办的“识字角”,上面用大字抄录着一首通俗易懂的《茶诗》。
竹娘呆呆地盯着那几行字,看着那些原本不识的字,如今却能隐约猜出意思,忽然间,泪水决堤而下。
“我摆了二十年北斗位,点了二十年七宿香……却从不知道是为了谁……”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悔恨与迷茫,滚滚而落。
当晚,她就着茶舍昏暗的油灯,向女工讨来纸笔。
她凭着记忆,将那套烂熟于心的、茶心会内部秘而不传的“七宿引烟”布匾法则,一笔一划,完整地默写了下来,托人连夜送往巴渝栈。
子夜,谢云亭收到了这份手稿。
他将星卜子的残图、铜铃婆的古谣、竹娘的布匾法则,与系统推演出的数据一一对照。
无数条破碎的线索,在他眼前迅速拼接、组合、延伸!
一盏茶的工夫后,他猛地站起,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一条完整的、可行的、避开了所有险要匪寨的复建线路,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自辰溪驿起,借星象定位,依古谣指引,用引烟法则联络,经镇远、凯里、都匀,直抵贵州最大的茶叶集散地——贵阳!
他大步走到案前,抓起狼毫笔,蘸满浓墨,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云记的第一批招募令:
“凡愿与云记共修西南茶路者,无论籍贯出身,云记供粮三月,薪银加倍,凡有功劳者,皆以云记火漆茶引记功,永世为凭!”
令书尚未发出,他意识深处的系统界面,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幅描绘着“问道台”论辩的双景画卷,正缓缓变幻。
左边,那座象征着清净玄妙的孤峰之上,古寺的灯火,彻底熄灭了;而右边,那片象征着人间烟火的万家灯火之间,一道由无数个细小脚印汇聚而成的光路,正从巴渝栈的位置出发,坚定不移地,缓缓延伸向西南的无尽深处。
第一批招募令发布三日,自巴渝、涪陵、万县等地前来应募的纤夫、脚夫、茶工、难民,合计逾三千人。
人潮汹涌,汇聚于朝天门码头,声势浩大。
面对这股既是希望也是重担的洪流,谢云亭于招募台前亲手定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