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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当嫁不是当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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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箱盖掀开,看清里面那些“不值钱”的竹木瓦罐时,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谢老板,你这是……消遣我?”

谢云亭神色平静,他抚摸着箱中那副磨得光滑的竹筛,沉声道:“孙掌柜,我今日来,非典金银,乃赎民命。箱中之物,是我妻子的心爱之物,也是她当年兴学助人之器。若有人问起,烦请掌柜的对外说一句,苏氏变卖妆奁,非为生计,乃捐产兴学。”

孙掌柜愣住了,他那双精明的三角眼,第一次收起了审视,换上了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

他盯着箱里的制茶器具看了许久,又抬头看看谢云亭布满血丝的双眼,半晌,竟长长叹了口气。

“世人只道我们当铺是吃人的地方,今日我孙某倒开了眼,亲见有人把自己的心肝当出来救人。”他一摆手,对伙计道,“开票!按最高活当算!”说罢,他压低声音,对谢云亭私语道:“谢老板,三个月,我等你来赎。这箱子,我给你收在最里头的库房,谁也动不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胫而走。

程鹤年的府邸里,他听着手下的汇报,发出一阵快意的冷笑:“好啊,好一个谢云亭!连自己老婆压箱底的东西都当了,还跟我装什么清高!去,把风声给我放出去,就说他山穷水尽,靠变卖女人嫁妆苟延残喘!”

很快,县城里一家古董行的橱窗里,竟公然挂出了一面残缺的紫檀雕花屏风,标牌上用触目惊心的墨字写着:“黟县落魄名媛变卖节烈遗物”。

明眼人都知道,那屏风的材质纹路,与苏家老宅里的是一套。

一时间,茶馆酒肆里议论纷纷,风言风语如刀子般刮向云记。

有讥讽谢云亭是“软饭硬吃”的,有嘲笑苏晚晴“明珠暗投”的。

然而,在一家嘈杂的酒馆里,一个刚从乡下卖完柴回来的老农听了这些浑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放你娘的屁!人家谢老板为了咱们几千户人家的田地跟程家拼命,人家婆娘拿出自己的命根子撑着爷们儿!你们这帮嚼舌根的,倒有脸拿话戳人家心窝子?良心被狗吃了!”

一席话,骂得满堂皆静。

当晚,暴雨倾盆。

苏晚晴的闺中密友阿绣冒着大雨,提着食盒,送来了几包安胎药。

她看着面色愈发苍白的苏晚晴,心疼得直掉泪:“晚晴,听我一句劝,先回娘家避些日子吧。你这样熬着,身子怎么受得住?”

苏晚晴却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她望着窗外如注的雨幕,轻声说:“他一个人在前面扛着千斤的担子,我能躲到哪里去?我若是走了,他心里那口顶着的气,就断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秀眉紧蹙,腹中传来一阵剧痛。

医者连夜被请来,诊脉后神色凝重,警告说:“夫人这是忧思过度,动了胎气,胎元不稳。这百日之内,万万不可再劳心费神,务必静养!”

可到了黎明时分,腹痛稍缓,她却不顾众人劝阻,挣扎着起身,伏在案边。

她要过纸笔,蘸着墨,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份《历口女子制茶技艺班章程》。

在章程的末尾,她用尽力气,添上了一句清丽而坚决的小字:“手能焙茶,心便不苦。”

第二天清晨,一身风尘仆仆的谢云亭从外头筹措款项回来,一进门便听闻妻子昨夜险情,他疯了似的冲进卧房,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惨白的脸和额上未干的冷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久久无言。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竟是恒裕昌的孙掌柜亲自押着一辆大车,冒雨而来。

他一见谢云亭,便满脸怒容,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程鹤年得知那箱笼的典当文书在孙掌柜手里,竟暗中派人,想用三倍的价钱将当票买断,意图将那箱笼彻底没收,公开展览,以羞辱谢苏两家。

孙掌柜恪守承诺,严词拒绝。

谁知程鹤年恼羞成怒,竟在昨夜唆使城里的地痞流氓,打着“催债”的名义,砸了恒裕昌的铺面!

“谢老板!”孙掌柜当着所有云记伙计和闻讯而来的乡邻的面,从怀里掏出那本厚厚的账册,高高举起,“程鹤年以为用钱、用拳头就能让我孙某人低头!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这笔押款,恒裕昌分文不取!此押不为银,为的是义!从今往后,谁敢动这只箱子一根毫毛,就是跟我孙某人过不去,就是跟我们全黟县有良心的百姓为敌!”

激愤之言,在雨中回荡。

谢云亭猛然抬起头,他看着暴雨中义愤填膺的孙掌柜,看着那些被砸坏的门板和伙计脸上的伤痕,眼中密布的血丝仿佛被点燃,瞬间变得赤红。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原来……他们想烧的,不只是我们脚下的路。”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辆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深沉的骡车上,车上,那只紫檀箱笼被油布紧紧包裹着,静默无声。

“他们真正想烧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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