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胜利的代价（2/2）

更让他心疼的，是弹药库的消耗。

近两千枚震天雷，几乎将他大半年的产量，在这一战中消耗殆尽。

没有了震天雷的火力压制，光靠刺刀和壕沟，下一次面对同样规模的敌人，伤亡至少要翻上一倍。

胜利，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承受代价的本钱。

这场看似辉煌的大胜，反而将他最大的短板——资源匮乏、家底太薄，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就在林望为未来的生计发愁时，一个身影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严卯。

这位钦差大人此刻的形象有些狼狈，官服上沾着灰尘，还带着些许呕吐物的痕迹，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眼前这片尸山血海，又看了看身边这个一手缔造了这场奇迹的年轻百户，所有的算计、猜忌和恐惧，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所有试探和权衡，是多么的可笑。

林望，哈密卫，这根本不是什么可供选择的盟友。

这是一条已经露出峥嵘龙角的过江猛龙。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还未腾飞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林大人。”严卯主动开口，称呼已经从“林百户”变成了“林大人”。

林望转过头，看着他。

严卯没有说任何废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林望，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

“之前是严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林大人海涵。”

这一拜，拜得心甘情愿，拜得五体投地。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望，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人那份厚礼，严某，收下了。从今往后，但凡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严某必为大人在京中奔走。大人但有所需，严某也定当竭尽所能。”

他主动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更低的位置上。

因为他知道，从今以后，不再是他严卯，或者他背后的严嵩，在庇护这个边疆小卒。

而是他，要依靠着这棵在西域戈壁上野蛮生长起来的参天大树，去谋求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

林望看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严卯这个态度。一个被彻底打服，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严大人客气了。”林望伸手扶住他，“我们，是自己人。”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沈炼的目光正从他们身上扫过，随即又投向了北方那片无尽的黑暗。

这场大捷，固然是折服了严卯，为林望在朝中找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但同时，这也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哈密卫的獠牙，已经彻底暴露。

瓦剌人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吐鲁番、亦力把里，那些西域的旧有势力，会如何看待这个突然崛起的邻居？

大明朝廷，在收到严卯那份注定会添油加醋的捷报后，又会作何反应？是赏，是罚，还是猜忌？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