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深渊挣脱（1/2）
冰冠堡垒的尖顶，曾是诺森德永恒冻原上唯一刺破天幕的利齿，此刻却仿佛成了风暴中摇摇欲坠的桅杆。凛雪悬浮在王座厅的穹顶之下，脚下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寒冰，而是汹涌咆哮的能量漩涡——由她自身意志驱动，联合蓝龙军团与大地之环编织的全球虚空能量监测网。千万条冰蓝色的符文丝线从她指尖流泻，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艾泽拉斯星球的巨网，每一根丝线都在疯狂震颤，传递着来自地心、深海、乃至群星裂隙间的污秽低语。
她的感知被强行撕扯向四面八方。
诺森德，龙骨荒野边缘。 一片不久前被她以雷霆手段净化的暮光营地废墟上，大地如煮沸的沥青般翻涌。粘稠、冒着热气的黑色物质从裂缝中渗出，如同活物般吞噬着冻结的土壤和破碎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烂内脏的混合恶臭。几个留守监视的天灾食尸鬼本能地后退，空洞的眼眶里幽火摇曳不定。它们发出无声的嘶鸣，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突然，一只食尸鬼被一条骤然射出的黑色触须缠住，瞬间拖入沸腾的泥潭，连骨骼融化的声音都被那粘稠的翻滚所吞没。
东部王国，暴风城港口。 原本忙碌喧嚣的码头陷入地狱般的死寂。海水不再是蔚蓝，而是泛着病态的、油腻的紫黑色。鱼群翻着肚皮浮上水面，鳞片脱落，露出腐烂的内脏。几个醉醺醺的水手趴在栏杆上呕吐，吐出的秽物中混杂着蠕动的、细小的黑色线虫。一个母亲紧紧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那婴儿的眼睛不再是纯净的蓝色，而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不断扩散的灰翳，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丝非人的、狡黠的紫光。低语在潮湿的空气中凝聚成实质，钻进每个人的耳蜗，窃窃私语着背叛、疯狂与终结。港口卫兵徒劳地挥舞着火把，试图驱散那无形的恐惧，火光却只照亮了他们脸上蔓延的绝望纹路。
卡利姆多，奥格瑞玛深处格罗玛什要塞的阴影里。 新任大酋长萨鲁法尔大王紧锁眉头，听着斥候语无伦次的报告。斥候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他的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声音嘶哑破碎：“…低语…到处都是低语…大地在流血…祖达萨…赞达拉的巨魔…他们在尖叫…说…说海底有东西醒了…在笑…在看着我们…” 萨鲁法尔握紧了毁灭之刃，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脚下坚固的岩石地面传来一阵阵不祥的、带着亵渎韵律的微弱脉动。要塞深处，隐约传来某个兽人战士压抑不住的、充满兽性的狂笑，随即是肉体撕裂和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
无尽之海，纳沙塔尔上方。 海面不再是波光粼粼，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缓慢旋转的紫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引力。漩涡的边缘，海水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拉扯，形成千百条直冲天际的黑色水龙卷。风暴与雷霆在其间肆虐，却诡异地无声无息，只有那漩涡本身发出的、低沉而宏大的吮吸声，仿佛星球本身正在被一个贪婪的巨口吮吸精髓。漩涡中心，一座由珊瑚、珍珠和无数扭曲骸骨构成的宫殿尖顶——永恒王宫——正若隐若现，它被一种活体般的、搏动着的暗紫色能量膜包裹，如同一个巨大而恶毒的肿瘤。艾萨拉女皇的身影并未出现，但她的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混杂在恩佐斯磅礴的恶意中，刺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巨龙群岛，碧蓝林海边缘。 原本葱郁的生命之力被一层粘稠的灰绿色雾气所侵蚀。古老的树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枝叶枯萎卷曲，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脓血般的树脂。几只林精在雾气中惊恐地逃窜，它们纯净的自然形态正发生可怕的畸变——皮肤木化皲裂，眼睛凸出闪烁着疯狂的红光，藤蔓般的肢体变得如同枯骨。守护此地的绿龙伊瑟拉的子嗣——梦境守护者塞莱斯蒂安——发出一声饱含痛苦的悠长龙吟。他庞大的翡翠色身躯奋力拍打着翅膀，试图驱散毒雾，播撒净化之息。然而，那灰绿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腐蚀着他的鳞片，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的龙眼中倒映着林海深处，那些被侵蚀的古树扭曲着拔地而起，树皮裂开，露出内部搏动的、紫黑色的肉质核心和森白的骨刺，正蹒跚着向他包围而来。
凛雪的意志在这些地狱般的景象中穿梭，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每一幅画面，每一声哀嚎，每一缕疯狂的意念，都化作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由寒冰与统御意志构筑的精神壁垒。她的身体在悬浮中微微颤抖，覆盖着精美符文冰甲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那层永不融化的坚冰。她紧闭的双眼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冰冠堡垒本身在嗡鸣，万年不化的冰川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王座厅四壁上凝结的古老冰棱，纷纷炸裂，冰屑如死亡的雪花般簌簌落下。
“陛下！” 伯瓦尔·弗塔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穿透了充斥厅堂的虚空回响。他大步冲进王座厅，身上厚重的联盟元帅铠甲沾染着冰屑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散发着微弱腥臭的黑色粘液。他的呼吸粗重，面甲下露出的半张脸紧绷着，眼中布满了血丝。“各地急报！不是零星的骚乱…是…是全面的爆发！暴风城、奥格瑞玛、雷霆崖、埃索达…所有主要城市都报告了大规模的精神污染和物理畸变！暮光之锤的疯子们像蟑螂一样从地缝里涌出来，他们…他们在燃烧自己！用血肉和灵魂作为祭品，呼唤…呼唤那个名字！”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禁忌之名，“恩佐斯！”
凛雪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深处，不再是绝对的冷静，而是燃烧着冰焰般的痛苦、决绝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惊悸。她周身的寒冰能量瞬间狂暴，如同极地风暴般席卷整个大厅，将那些无形的低语暂时冻结、排开。
“位置！” 她的声音如同两块亘古寒冰的撞击，冰冷、清晰，压过了所有的混乱杂音。
“能量指向…在汇聚！” 伯瓦尔快速调出随身携带的、由侏儒和达拉然法师紧急改造的能量测绘水晶板。复杂的符文在水晶内部疯狂闪烁，最终汇聚向无尽之海深处一个剧烈波动的坐标。“纳沙塔尔！永恒王宫！但不仅仅是那里…整个艾泽拉斯的地脉都在共振！它在抽取星球的生命力！”
仿佛为了印证伯瓦尔的判断，整个冰冠堡垒剧烈地一震！这一次不再是嗡鸣，而是如同巨人心脏般的沉重搏动，自地核深处传来。堡垒的地面瞬间裂开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漆黑的寒气混合着刺鼻的硫磺味喷涌而出。几个守卫在厅门处的天灾卫士猝不及防，惨叫着跌入深渊，只有骨骼碎裂的脆响短暂地传出，随即被黑暗吞噬。
“它挣脱了…” 凛雪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洞穿灵魂的力量。她的目光穿透堡垒厚重的冰壁，投向南方那浩瀚而此刻充满恶意的无尽之海。“恩佐斯…挣脱了泰坦的枷锁。”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轰隆隆隆——！！！！
并非来自脚下，而是来自天外！来自艾泽拉斯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整个星球的空间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撕裂般的哀鸣。天空，无论白昼还是黑夜笼罩的区域，都在瞬间被染成了令人作呕的、病态的紫黑色。翻滚的云层不再是水汽的凝结，而是无数扭曲的、哀嚎的灵魂虚影和蠕动的血肉触须交织成的恐怖幕布。亿万道粘稠的、紫黑色的光柱，如同支撑地狱的巨柱，从纳沙塔尔漩涡的中心、从希利苏斯的大沙漠深处、从诺森德最幽暗的冰渊裂隙、从潘达利亚锦绣谷残留的伤疤中…同时贯穿天地！
天空被撕裂了！
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在紫黑色天幕上蔓延，如同腐烂伤口上崩开的皮肉。透过这些裂口，看到的不是宁静的宇宙星辰，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彻底疯狂的景象！
那是尼奥罗萨，觉醒之城！
它并非悬浮于现实之上，而是将自身可憎的结构强行挤入、缝合进了艾泽拉斯的空间！扭曲的、由活体血肉和蠕动触须构成的尖塔高耸入云，塔身覆盖着不断开合、流涎的巨口和布满血丝的眼球。流淌着脓液和污血的河流在由骸骨铺就的沟壑中奔腾，发出粘稠的咕噜声。巨大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节肢在城市的“街道”间缓缓移动，每一次落下都让现实位面的大地与之共振，引发新的地震。城市上空，无数难以名状的、散发着纯粹恶意与绝望的阴影生物在盘旋、尖啸，它们的形态时刻变化，仿佛由纯粹的疯狂意念构成。整座城市都在搏动，如同一个巨大的、邪恶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向整个艾泽拉斯泵送出足以令钢铁腐朽、灵魂崩解的虚空腐化浪潮。
一股超越物理层面的、直抵存在本质的冲击波，以尼奥罗萨为中心，呈球形瞬间扫过整个艾泽拉斯！
精神风暴！
冰冠堡垒内，除了凛雪和伯瓦尔凭借超强的意志与力量勉强站稳，所有存在——无论是冰冷的亡灵构造体，还是保留些许意识的天灾法师——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非人的惨嚎！食尸鬼和憎恶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瘫倒在地，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躯体，撕开腐烂的皮肉，仿佛要挖出钻进脑髓的低语。巫妖们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他们枯骨般的手指死死抠进冰铸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口中吟诵的防护咒语变成了混乱而亵渎的音节。一个正在维持监测法阵的冰霜巫妖，头颅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裂，幽蓝的灵魂之火混合着粘稠的黑色物质喷溅在冰墙上，嘶嘶作响地腐蚀着坚冰。
“呃啊——！” 伯瓦尔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单膝重重砸在地上。统御头盔赋予他的精神防护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布满了裂痕。无数疯狂的画面和恶毒的意念强行灌入他的脑海：燃烧的暴风城、化为行尸走肉的瓦里安、被触手拖入深渊的弗丁…以及一个宏大、扭曲、充满无尽饥渴的意志，在他灵魂深处低语着“臣服”与“终结”。他紧握灰烬使者，圣光的火焰在剑身上疯狂跳动，却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凛雪承受着最直接的冲击。她是监测网的核心，如同风暴中最高的灯塔。尼奥罗萨降临的瞬间，亿万生灵同时陷入疯狂所迸发出的绝望与痛苦，混合着恩佐斯那足以扭曲现实的磅礴恶意，化作一柄由纯粹精神熵烬构成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意志壁垒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在她灵魂深处响起。冰蓝色的瞳孔瞬间被浓郁的紫黑色侵蚀了一半！无数重叠的、充满诱惑与毁灭的耳语在她脑海中炸响：
“屈服吧…凛冬的女王…拥抱虚空…你将获得真正的永恒…超越这脆弱的寒冰…”
“看看你的世界…多么脆弱…多么可笑…你的挣扎…不过是取悦我的余兴节目…”
“阿尔萨斯…他在噬渊的黑暗中哀嚎…只有我能赐予他解脱…或者…永恒的折磨…选择吧…”
“戴上那王冠…统御死亡？多么渺小的野心…让我来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统御万物的力量…”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腐蚀灵魂的剧毒。凛雪感到自己坚固的寒冰之躯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在啃噬、钻探，试图瓦解她的核心。视野开始模糊、旋转，现实与尼奥罗萨的疯狂幻象交织重叠。她看到冰冠王座在自己面前融化，变成一滩蠕动的、长满眼睛的黑色软泥。看到伯瓦尔的身体被无数紫黑色的触须贯穿、撕裂。看到阿尔萨斯破碎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向她伸出绝望的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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