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暗影契约（1/2）
赞加沼泽的夜，是腐烂血肉上覆盖的一层湿冷裹尸布。粘稠的瘴气在盘根错节的巨大蘑菇林间蠕动，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掩盖了更深邃、更邪恶的东西。扭曲的孢子囊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病态的绿光，如同垂死者浑浊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泥泞小径上蠕动的黑影。
古尔丹。
曾经的兽人萨满，如今燃烧军团的走狗，钢铁部落的叛徒。他佝偻着嶙峋的背脊，每一步都陷进吸饱了毒水的腐殖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唧”声。破碎的兽人战甲碎片挂在身上，沾满了恶臭的泥浆，与其说是防护，不如说是耻辱的标记。他手中紧握的萨格拉斯权杖——那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邪能宝石的丑陋法杖——成了这污秽之地唯一的光源，惨绿的光芒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兽人脸庞，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贪婪、痛苦和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珠，燃烧着永不满足的邪能火焰，穿透浓雾，死死盯着前方某个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方向。
在他身后，是影影绰绰、沉默如鬼魅的追随者。他们不再是钢铁部落那身披重甲、咆哮震天的战士，而是裹在浸满泥水的兜帽斗篷里的暮光之锤信徒。他们的步伐机械而无声，呼吸被刻意压抑，只有斗篷摩擦湿泥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如同毒蛇在枯叶上爬行。兜帽的阴影下，偶尔闪过非人的反光——那是被虚空侵蚀的眼睛，或是扭曲的面孔。他们沉默地搬运着沉重的包裹，里面装着扭曲的符文石、密封的邪能水晶罐、以及刚刚从某个不幸的德莱尼村落掠夺来的、仍在微弱搏动的生命精华容器。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余烬和牺牲品的血腥气，混合着沼泽的恶臭，构成一种亵渎的祭坛氛围。
“快！”古尔丹的声音嘶哑，像生锈的锯子在朽木上摩擦，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手中的权杖猛地向前一指，邪能光芒暴涨，短暂地驱散了前方一小片浓雾，露出一个被巨大、腐朽的蘑菇根须盘绕形成的天然拱门。“穿过它！时间…时间就是虚空赐予的蜜糖，容不得丝毫浪费！”他喘息着，并非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体内汹涌的力量和急切的渴望。
一个信徒，兜帽被粘稠的露水打湿，紧贴着头皮，脚步踉跄了一下，肩上沉重的符文石包裹滑落，砸在泥水里，发出一声闷响。包裹的系带松开一角，露出里面刻满亵渎符文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似乎有粘稠的暗影在蠕动。
古尔丹猛地转身，权杖顶端的邪能宝石几乎要戳到那信徒的脸上。绿光照亮了一张因恐惧而扭曲、布满紫色脓疮的德莱尼面孔。“蠢货！”古尔丹的咆哮带着实质性的邪能冲击波，震得周围的巨大蘑菇簌簌发抖，落下更多粘稠的孢子液。“你玷污了献给主人的祭品！你这无用的蛆虫！”
没有警告，没有怜悯。古尔枯瘦的手爪闪电般探出，并非物理的触碰，而是纯粹的邪能凝聚。一道浓缩的、滋滋作响的邪能射线从他指尖迸射，瞬间贯穿了那个德莱尼信徒的胸膛。信徒的惨叫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烛般迅速融化、汽化，只在原地留下一小滩冒着刺鼻绿烟的粘稠残渣和几缕飘散的灰烬。那沉重的符文石包裹被邪能射线波及，表面符文骤然亮起诡异的紫光，然后迅速黯淡下去，石头本身则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废物只配成为燃料！”古尔丹收回手爪，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混合了焦糊与邪能的“芬芳”，脸上的愠怒被一种病态的满足取代。他看都没看那滩残渣，权杖再次指向拱门。“下一个耽误行程的，就是他的下场！把东西带好！祭坛…就在前方！主人的力量…在召唤！”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每一个暮光信徒的骨髓。他们沉默地加快了脚步，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手中的祭品，踩过同伴融化后留下的粘腻污迹，如同最驯服的牲畜，涌向那黑暗的蘑菇拱门。
拱门之后，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这里的地面不再是纯粹的烂泥，而是覆盖着一层坚硬、光滑、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几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早已死去的蘑菇树干歪斜地矗立着，树干上布满了巨大的孔洞，像被某种恐怖的巨虫啃噬过。洼地的中心，地面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天然的、直径约二十码的浅坑。坑底并非泥土，而是某种光滑、冰冷、反射着权杖幽绿光芒的黑色岩石，上面天然蚀刻着扭曲、狂乱的线条，隐隐构成一个亵渎的倒五芒星图案——一个天然的祭坛。
“就是这里！”古尔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高举萨格拉斯权杖，邪能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这片亵渎之地。“虚空赐予的节点！通往终极力量的钥匙孔！”他大步走到祭坛中央，枯槁的脚掌踩在冰冷的黑石上，发出“啪嗒”的轻响。“布置！快！符文石按‘饥渴之喉’阵列摆放！生命精华置于顶点！邪能水晶嵌入星角！快！快！”他的命令如同鞭子，抽打着那些惊恐的信徒。
信徒们如同被上了发条的傀儡，迅速而无声地行动起来。沉重的符文石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倒五芒星的五个尖端，每一块石头落地，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共鸣，仿佛敲击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脏上。那些刻满符文的黑色石头甫一接触祭坛的黑石地面，其上的符文便亮起不祥的紫光，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祭坛的蚀刻线条蔓延开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密封的邪能水晶罐被打开，粘稠如沥青、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绿色液体被小心翼翼地倾倒在五芒星的五个星角凹槽内，液体一接触凹槽，立刻剧烈地沸腾起来，腾起刺鼻的绿烟，发出嘶嘶的尖叫。最后，那个盛放着生命精华的容器——一颗悬浮在透明水晶球中、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德莱尼圣光之心——被放置在祭坛最中心，倒五芒星的核心位置。纯净的生命光辉与周围亵渎的邪能紫光、墨绿烟雾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古尔丹站在核心旁，萨格拉斯权杖重重顿在祭坛中心，杖尾与黑石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仿佛冰层破裂的“咔哒”声。他闭上浑浊的双眼，深深吸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整个沼泽的腐朽气息都吸入肺中。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黄色的瞳孔深处，除了邪能的绿焰，还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纯粹的虚空黑暗，如同宇宙最深邃的裂隙。
他开始吟唱。
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凡人的语言，音节扭曲、破碎、充满了湿漉漉的回响，像是无数溺毙者在深渊底部绝望的呓语，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啃噬朽骨。每一个音节的吐出，都让祭坛上的紫黑光芒跳动一下，让邪能烟雾更加剧烈地翻腾。他枯瘦的身体随着吟唱而剧烈颤抖，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呈现出病态的紫黑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里面蠕动。萨格拉斯权杖顶端的邪能宝石光芒大盛，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刺破赞加沼泽浓密的瘴气层，短暂地在夜空中投射出一道亵渎的绿痕。
洼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旋转，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巨大的腐朽蘑菇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树皮剥落，露出里面早已被蛀空的惨白木质。祭坛中心的倒五芒星图案活了！那些蚀刻的线条如同血管般搏动起来，紫黑色的光芒沿着线条疯狂流转，汇聚向中心的德莱尼圣光之心。那纯净的生命精华在金球中剧烈震颤，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纯净的金色被污浊的紫黑疯狂侵蚀、吞噬。球体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里面传出一声微弱而凄厉的、直达灵魂的悲鸣，那是无数被囚禁、被献祭灵魂的集体哀嚎！
“还不够！远远不够！”古尔丹的吟唱变成了咆哮，嘴角溢出混合着邪能绿光和暗影紫气的涎水。“卑微的祭品！需要更强大的…更强大的锚点！更强大的力量来撕开这该死的帷幕！”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即将破碎的生命精华球，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极致的贪婪和疯狂。他猛地将萨格拉斯权杖高举过头，杖尖直指那被绿光刺破的、墨汁般翻滚的夜空。
“聆听我的召唤！深渊的咆哮者！毁灭的具现！玛瑟里顿！！”古尔丹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契约之力，“以萨格拉斯之名！以这鲜活世界为祭！回应你仆人的召唤！撕开这脆弱的位面之膜！降临吧！！”
诺森德，冰冠堡垒，冰封王座。
刺骨的寒风在永恒不化的冰川之间尖啸，卷起万年不散的雪尘，抽打在冰冠堡垒那由无数亡者骸骨和坚冰构筑的、直刺铅灰色苍穹的尖塔之上。这里没有赞加沼泽的粘稠与腐烂，只有绝对的、冻结灵魂的寒冷和死寂。堡垒最深处，那由远古泰坦寒冰雕琢而成的王座之上，凛雪端坐着。
她并非沉睡。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颗被冻结在绝对零度中的星辰，穿透了堡垒厚重的冰壁，穿透了物理的距离，凝视着艾泽拉斯南部那片被邪能玷污的沼泽。王座周围，肉眼可见的寒气形成漩涡，细微的冰晶在她静止的长发和霜铸盔甲上凝结又碎裂。她身下巨大的寒冰王座，其深处并非纯粹的冰蓝，而是交织着无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金色线条——那是源自艾泽拉斯星魂本身的地脉能量，此刻正随着她意志的牵引而脉动。
古尔丹那亵渎的吟唱，跨越千山万水，如同带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感知领域。并非通过声音，而是通过空间本身被强行扭曲、被污秽力量撕裂时发出的无声尖啸。那召唤中蕴含的、属于玛瑟里顿的深渊气息，以及更深处……那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般冰冷、饥渴的虚空意志，让王座周围的寒气瞬间变得狂暴！
“呜——”
一声低沉、饱含警告与怒意的嗡鸣自冰封王座深处震荡开来，瞬间传遍整个堡垒。拱卫在王座之下的两列精英巫妖，他们眼眶中燃烧的灵魂之火齐齐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冰蓝光芒，手中的寒冰法杖微微抬起，无形的魔力在空气中凝结成霜。更远处，堡垒的阴影角落里，那些巨大的、被寒冰锁链束缚的冰霜巨龙头颅微微抬起，空洞的眼窝中冰焰闪烁，喉咙深处发出威胁性的、冻结空气的嘶鸣。
凛雪覆盖着霜甲的手指，在王座扶手上微不可察地收紧。指尖下的泰坦寒冰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寒潮，精准地捕捉到了赞加沼泽祭坛上发生的一切：古尔丹的疯狂、生命精华被亵渎吞噬的痛苦悲鸣、那倒五芒星中涌动的、足以撕裂空间壁垒的混乱能量，以及…那正在响应召唤、从扭曲虚空深处探来的、属于深渊领主玛瑟里顿的恐怖意志。
“愚蠢的兽人…”凛雪的声音在王座之间回荡，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却蕴含着足以冻结岩浆的怒意，“你以为你在利用虚空？你不过是它探向这个世界的…一根腐烂的手指！”她的目光穿透空间，仿佛看到了古尔丹权杖上那丝被深渊领主庞大力量掩盖的、更隐晦的虚空触须——那并非来自玛瑟里顿，而是来自一个更古老、更狡诈、更贪婪的存在。这发现让她冰封般的意志核心，也泛起一丝凛冽的波澜。
噬渊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残骸中浮出的冰冷铁块，撞击着她的意识。典狱长佐瓦尔那冰冷的目光，统御之力对灵魂的绝对支配…以及，那潜藏在噬渊更深层、滋养着佐瓦尔野心的…纯粹的虚空本源。古尔丹此刻撕裂空间的行为，其能量波动的“纹理”，与她在噬渊惊鸿一瞥感知到的某种“虚空脉动”…高度相似！这不是单纯的燃烧军团入侵！这是虚空在借燃烧军团之手，在艾泽拉斯最虚弱的时刻，撕开一道供其窥探甚至渗透的裂隙！萨格拉斯之墓？那里面沉睡着的东西…远比一个恶魔化身的毁灭力量更危险！
凛雪的意志瞬间凝聚，冰冷而锐利。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观察者。一道无声的指令，如同绝对零度的冲击波，瞬间传递到堡垒深处某个特定的、被强大冰霜符文封印的房间。
冰冠堡垒下层，黑锋要塞。
这里是死亡骑士的核心圣地，弥漫着永不消散的冰冷死亡气息和钢铁血腥味。巨大的熔炉燃烧着幽蓝的亡灵之火，锻造着符文剑与诅咒铠甲。训练场上，身披重甲的死亡骑士们沉默地挥动着巨大的符文武器，每一次劈砍都带起刺骨的寒风和亡灵的尖啸。空气中回荡着武器碰撞的铿锵声和训练假人被撕裂的“咔嚓”声。
达里安·莫格莱尼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他没有参与训练，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矗立在风暴中心的一块黑色礁石。他穿着标志性的黑锋骑士团领主战甲——漆黑如夜的萨隆邪铁锻造，边缘镶嵌着冰冷的蓝色符文，肩甲是咆哮的骷髅造型。灰烬使者巨大的剑身斜倚在他身侧，剑格上那枚曾经纯净的圣光水晶，如今被死亡之力侵染成一种深邃、冰冷的幽蓝色，如同冻结的极光，内部却依然有微弱的光芒在顽强搏动。他那双曾经充满人类情感的蓝色眼睛，如今是两团在头盔阴影下稳定燃烧的冰蓝色灵魂之火，凝视着下方骑士们不知疲倦的演练。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力量的爆发，都关乎着对抗即将到来的黑暗。
突然，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契约的冰冷意志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没有声音，只有一幅清晰到令人战栗的画面：赞加沼泽深处，亵渎的祭坛，古尔丹高举的权杖，邪能光柱撕裂的天空，以及那正在被强行撕开的、如同巨大伤口的空间裂隙！画面中，一道极其隐晦的、如同活体阴影般的虚空触须，正缠绕在古尔丹的邪能召唤术式上，贪婪地吮吸着空间撕裂时溢散的能量。同时，一个冰冷如霜、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达里安·莫格莱尼！”
达里安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击中。他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骤然收缩，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厉芒。灰烬使者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幽蓝的水晶嗡鸣起来，冰冷的死亡之力如同实质的雾气从剑身上弥漫开来，让周围几个正在训练的死亡骑士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惊疑地望向他。
“立刻前往暴风城！面见卡德加！” 凛雪的声音没有丝毫废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带着冻结灵魂的紧迫感。“目标：赞加沼泽深处，古尔丹。行动：开启萨格拉斯之墓。警告：其召唤深渊领主玛瑟里顿的术式已被虚空意志寄生！空间撕裂的瞬间，即为虚空窥探乃至渗透之机！萨格拉斯之墓所藏，非仅恶魔之怒，恐为虚空开启更深门户之钥！联盟部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古尔丹踏入墓穴！即刻行动！”
伴随着这指令，一股庞大的、关于古尔丹位置、祭坛能量结构、以及那道潜藏虚空触须能量特征的信息流，强行灌入达里安的意识。那信息冰冷而庞杂，带着空间撕裂的剧痛和虚空低语的疯狂呓语碎片，若非达里安早已是亡灵之躯，意志又经千锤百炼，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
“遵命，我的女王！”达里安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他以死亡骑士特有的、灵魂共振的方式回应。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沉重的黑铁战靴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纳兹格林！备马！最迅捷的亡灵战驹！目标：堡垒顶部传送平台！立刻！”
“是，领主！”下方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皮肤呈青灰色、眼中燃烧着坚定魂火的前库卡隆精英死亡骑士纳兹格林立刻应声，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向要塞内部的坐骑区。
达里安则大步流星地走向要塞的武器架，抓起一面沉重的、铭刻着黑锋徽记的符文骨盾挎在背上。他一边走，一边对另一位副官，前银色黎明牧师、如今双眼燃烧着冰冷蓝焰的高阶死亡骑士萨萨里安吼道：“萨萨里安！堡垒进入一级戒备！女王意志示警，虚空暗流涌动！所有斥候撒出去，监控诺森德所有已知的暮光之锤据点、虚空节点、地脉异常点！任何异动，即刻冰封！等我回来之前，要塞由你全权负责！若有来犯之敌…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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