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龙骨荒野的暮光挽歌（2/2）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创世之初的绝对寒意，骤然降临！
以她为中心，脚下龟裂的黑色玄武岩瞬间被一层纯净无瑕、坚硬如钻石的冰晶覆盖，并以恐怖的速度向外蔓延。空气不再流动，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这极致的低温冻结、迟滞。弥漫在战场上的尘埃、升腾的紫黑色能量、甚至那些无处不在的虚空低语，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减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静止的状态。
下一刻，一道凝聚到极致的冰蓝色光束，从她张开的掌心无声地射出！
这道光束并不粗壮，甚至显得有些纤细，但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出一条纯净的冰晶通道。光束的目标，正是那层疯狂蠕动、抵抗着物理和魔法攻击的虚空屏障！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冰蓝光束与深紫屏障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能量剧烈湮灭的声响！屏障上那些痛苦的人脸幻象发出无声的、更为扭曲的哀嚎，被光束命中的区域，深紫色如同遇到克星般急速褪色、黯淡，坚固的能量结构在绝对零度的侵袭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浮现出蛛网般密集的白色裂痕！
哈洛斯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浑浊的紫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抽取地脉和活祭品力量维持的虚空屏障，其核心结构正在被一股难以理解的、凌驾于常规冰霜之上的“法则级”寒冷所侵蚀、瓦解！那冰蓝光束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冻结物质的低温，更是一种对“混乱”、“扭曲”和“无序”本身的绝对否定与净化意志！那是秩序对熵寂的宣战！
“不！这不可能！虚空……虚空是永恒！”哈洛斯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双手更深地插入祭坛核心，疯狂压榨着活体祭品和地脉的能量，试图修补那迅速扩大的冰裂区域。祭坛上被禁锢的始祖龙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悲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精华被强行抽干，化为紫黑色的能量流涌向屏障。
然而，凛雪的意志，如同她所驾驭的寒冰，坚不可摧，纯粹至极。
“尘归尘。”她冰冷的唇瓣微启，吐出第二个词。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感知到这一幕的灵魂深处。
随着她的意志，那道纤细却致命的冰蓝光束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辉！如同超新星在屏障表面爆发！
咔嚓——轰隆！！！
如同万丈冰川崩裂的巨响！那道坚韧的虚空屏障，在“净化寒冰”的终极湮灭之力面前，终于彻底崩溃！被光束命中的中心区域瞬间被洞穿、汽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从这个窟窿向整个屏障疯狂蔓延！紧接着，整个倒扣的巨碗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中，炸裂成漫天飞溅的、迅速消散的紫黑色能量碎片！那些痛苦的人脸幻象在最后的尖啸中化为乌有。
屏障破碎的冲击力，将祭坛周围那些正在狂热祈祷或施法的暮光祭司如同落叶般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冻土或尖锐的龙骨碎片上，骨断筋折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哈洛斯更是首当其冲。他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和紫黑色能量的污血，狠狠撞在祭坛后方一根粗壮的、被腐蚀的巨龙腿骨上，才颓然滑落在地。他那件褴褛的暮光长袍多处撕裂，露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更加扭曲的疯狂。
屏障破碎的瞬间，凛雪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山脊。
下一个刹那，她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祭坛顶端，那团仍在搏动、但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的暗紫色能量核心上方。她的落脚点，空气瞬间凝结成一块悬浮的、晶莹剔透的寒冰平台。冰冷的、审视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刺向下方的哈洛斯，以及整个陷入短暂死寂的核心营地。
“冰冠的意志，即为此地法则。”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风，席卷整个战场核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重量。
无需她再下令。失去了最大依仗的虚空屏障，核心区域的暮光信徒暴露在亡灵军团冰冷的屠刀之下。刚才被精神风暴冲击而短暂迟滞的黑锋骑士们，灵魂之火在凛雪降临的威严与净化寒冰的余威中迅速稳定，甚至燃烧得更加炽烈！达里安高举影之哀伤，剑锋直指祭坛下方混乱的人群：“黑锋骑士团！碾碎他们！一个不留！”
“为了巫妖王！”震天的死亡战吼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狂暴！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黑色洪流，死亡骑士们催动战马，践踏着破碎的屏障残片和满地狼藉的祭坛碎片，狠狠冲入核心区域！紧随其后的骸骨巨人也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那些零星的虚空触手残余的抽打（失去了屏障和哈洛斯的主持，这些触手威力大减），巨大的骨锤和塔盾开始无情地清理着残余的抵抗。
战局，在这一刻彻底倾斜，变成了单方面的收割与净化。暮光信徒的狂热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冰冷面前，迅速瓦解，只剩下绝望的哀嚎和徒劳的奔逃。
凛雪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哈洛斯身上。她的身影从冰晶平台上飘然而下，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地落在哈洛斯面前几步之遥的冻土上。每一步落下，脚下蔓延开来的纯净冰霜便迅速覆盖、冻结、净化着地面上残留的污秽血肉和粘稠的虚空能量残留，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哈洛斯抬起头，布满血污和紫色扭曲纹路的脸上，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刻骨的怨毒和一丝疯狂的绝望。他背靠着冰冷的巨龙腿骨，一只手捂着塌陷的胸膛，另一只手指向凛雪，指尖颤抖着凝聚起最后一点微弱的紫光，口中发出嘶哑的诅咒：“巫妖……你的胜利……只是虚空乐章中一个……短暂的休止符……恩佐斯大人的目光……早已穿透了你的寒冰……他看到了……沉睡之城……尼奥罗萨……觉醒的钥匙……就在……就在永恒的女皇手中……艾萨拉……她将……啊——！”
他的诅咒和泄密还未说完，便化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凛雪甚至没有抬手。她只是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一股无形的、冻结灵魂的意志力场瞬间笼罩了哈洛斯！远比物理寒冰更加恐怖！哈洛斯感觉自己的思维、意识、甚至是构成他存在的每一个灵魂碎片，都在瞬间被强行冻结、禁锢！他试图凝聚的虚空能量瞬间溃散，身体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承受无法想象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极寒酷刑！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紫色的眼睛因极致的痛苦而暴突，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窒息声。
凛雪向前踏出一步，冰冷的靴尖几乎碰到哈洛斯因痉挛而蜷缩的膝盖。她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拂过哈洛斯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
“恩佐斯的低语，止步于此。”她的声音如同冰片刮过骨骼，“你的记忆，你的知识，属于冰冠。”
话音落下的瞬间，凛雪覆盖着寒冰护手的右手食指，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轻轻点在了哈洛斯剧烈颤抖的额心。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霸道、带着绝对统御意志的寒冰能量，混合着凛雪自身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入了哈洛斯混乱、充满虚空污染的灵魂深处！这并非温柔的探知，而是粗暴的、毁灭性的掠夺与冻结！
“呃啊啊啊啊——！！！”哈洛斯身体的痉挛达到了顶点，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般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落，发出非人的、撕裂声带的惨嚎。他的眼耳口鼻之中，瞬间涌出并非血液的、粘稠的、闪烁着紫黑色星光的虚空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被凛雪指尖散发的极寒迅速冻结、湮灭，化为细碎的黑色冰晶飘散。
与此同时，无数混乱、疯狂、黑暗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带着令人作呕的虚空气息和哈洛斯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强行涌入凛雪的意志！恩佐斯在深渊中蠕动的巨大阴影轮廓，其低语如同亿万蛆虫在脑髓中爬行；一座沉没在无尽黑暗深海、由扭曲珊瑚和活体岩石构筑的辉煌宫殿——纳沙塔尔，以及宫殿深处那若隐若现、散发着无尽诱惑与恐怖的女皇身影；一幅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一座由纯粹的噩梦和蠕动血肉构成的、仿佛活体器官般的巨大城市，在深海的至暗深渊中缓缓搏动、苏醒，那是尼奥罗萨，觉醒之城！还有无数关于暮光之锤在卡利姆多、在无尽之海深处秘密据点的模糊坐标，以及一个反复出现的、如同烙印般的邪恶计划名称——“深渊之唤”……这些信息如同剧毒的荆棘，疯狂地抽打着凛雪的意志，试图将恩佐斯的疯狂与低语反向植入她的灵魂！
凛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点住哈洛斯额心的指尖周围，空气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如同冰晶荆棘般的裂纹。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深紫色的电光一闪而逝，那是她自身意志与入侵的虚空污染激烈交锋的具现！王冠上散发的幽蓝光晕剧烈波动，映照着她苍白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凝重。统御天灾、抵御低语、维系盟约的三重压力，在这一刻被这来自上古之神的疯狂记忆洪流推向了极致！
但她那如冰封王座般坚固的意志壁垒，只是出现了瞬间的涟漪，随即爆发出更加璀璨、更加冰冷的守护之光！涌入的疯狂信息流被强行禁锢、冻结、解析！那些恶毒的低语被“守护意志”构成的绝对冰壁隔绝在外，发出徒劳的撞击声！
“哼。”一声冰冷的轻哼从凛雪鼻间发出，带着一丝不屑。哈洛斯身体最后的抽搐停止了，他暴突的双眼彻底失去了光彩，瞳孔放大，里面残留的紫色疯狂被一片死寂的灰白所取代。他的灵魂核心，在凛雪粗暴的掠夺和虚空污染被强行剥离的双重作用下，彻底崩溃、冻结、湮灭。那具扭曲的躯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纯净的冰层，将其彻底封存，如同一座丑陋的冰雕墓碑。
凛雪缓缓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的冰蓝色光芒渐渐敛去。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如同鲸吞般吸了一口这充满血腥、硫磺和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仿佛要将刚刚承受的污染和压力一同排出。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那瞬间的涟漪已然消失，只剩下比诺森德冻土更深邃的冰冷与掌控。恩佐斯的碎片计划——“深渊之唤”，其核心节点聚焦于纳沙塔尔的女皇艾萨拉，以及那座沉睡之城尼奥罗萨的关键信息，已被她如同镌刻在寒冰之上般，清晰烙印于意识深处。
战场上的喧嚣正在迅速平息。失去了主心骨和核心屏障，残余的暮光信徒在亡灵军团冷酷高效的绞杀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般消融。达里安正指挥着黑锋骑士和亡灵巫师们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扑灭最后几处亵渎的紫火；用净化寒冰或圣光（由随军银色黎明牧师施展）处理那些被严重虚空污染的区域和尸体；收集散落的、尚未被彻底污染的虚空水晶（这些是研究古神能量的重要样本）；并试图从几具相对完整的、高阶祭司的尸体上获取更多情报线索。骸骨巨人则如同活动的压路机，将那些被虚空腐化的岩石傀儡和元素生物的残骸彻底碾碎、掩埋。瘟疫散布者则更加高效，它们播撒的并非致命的瘟疫，而是另一种散发着淡淡白雾的“净化药剂”，中和着空气中残留的虚空尘埃和有毒孢子。
凛雪环视着这片迅速被死亡和冰霜接管、归于死寂的战场。污秽的祭坛彻底失去了光芒，被一层厚厚的坚冰覆盖。那些被哈洛斯强行腐化、试图唤醒的巨龙骸骨，也重新归于沉寂，只是骨骼表面残留的紫黑色污痕，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亵渎。暮光之锤在诺森德的这颗毒瘤，已被她以雷霆之势剜除。
就在这肃杀的寂静即将彻底笼罩龙骨荒野的废墟之时，一阵急促的、带着明显部落风格的狼骑兵号角声，突兀地撕裂了冰冷的空气，由远及近！
哒哒哒哒！沉重的狼蹄践踏冻土的声音迅速靠近。一队约十人的部落狼骑兵，如同血色的旋风，从战场边缘一处相对平缓的斜坡疾驰而下。为首者并非普通信使，而是一位身披精良黑红色锁甲、脸上涂抹着象征被遗忘者身份的紫色符文油彩、眼神锐利如鹰隼的黑暗游侠！她座下的亡灵战狼比其他座狼更加高大、狰狞，口鼻中喷吐着幽绿色的气息。她身后跟着的狼骑兵，同样装备精良，神情肃杀，显然都是精锐。
这支小队无视了战场上正在清理的亡灵军团，目标极其明确地朝着祭坛废墟、凛雪所在的位置笔直冲来！达里安眉头一皱，手已按上影之哀伤的剑柄。几名黑锋骑士立刻策马，隐隐形成一道屏障挡在凛雪前方。
黑暗游侠在距离凛雪和黑锋骑士组成的屏障十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勒住缰绳。亡灵战狼人立而起，发出低沉的咆哮，前爪重重踏落，溅起一片冰屑。游侠利落地翻身下狼，动作矫健无声。她无视了黑锋骑士们冰冷的视线，锐利的目光穿透空气，直接锁定了被簇拥在中心、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巫妖女王。她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部落军礼，但姿态中却毫无敬意，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和潜藏的不信任。
“巫妖王陛下。”黑暗游侠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清晰地回荡在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上，“奉黑暗女王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陛下之命，特来传达口谕。”她刻意加重了“黑暗女王”和“口谕”的发音。
凛雪缓缓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落在黑暗游侠身上，那目光仿佛能冻结血液。她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扬了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巴，示意对方继续。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黑暗游侠迎着那能冻结灵魂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但她依旧挺直了脊背，清晰而冰冷地吐出希尔瓦娜斯的质问：
“陛下质问：巫妖王的寒冰铁腕，今日伸向龙骨荒野的暮光爪牙，明日又将挥向何方？部落的盟友？还是……任何被您视为‘威胁’的存在？这雷霆一击，究竟是肃清古神之患的盟约之举……”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锐利锋芒，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毒的匕首出鞘，“还是您天灾军团扩张野心的血腥序曲？黑暗女王需要答案，部落需要答案！盟约的信任，绝非您肆意挥舞亡者大军的冰冷借口！”
尖锐的质问，如同又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刚刚经历血战的肃杀战场之上。风，似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