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喉冰柩（2/2）
没有挣扎，没有爆炸，只有彻底的、绝对的、永恒的… 静止。
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纯净幽蓝玄冰构成的棺柩，悬浮在奥杜尔的核心废墟之上。棺柩内部，尤格萨隆那不可名状的形体被永恒地冻结在它最后那疯狂塌缩的瞬间，无数裂开的巨口保持着无声的尖啸姿态，扭曲的触须保持着挣扎的定格。冰层内部，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泰坦符文在缓缓流转，散发着冰冷的微光，构成一个永恒运转的封印矩阵。整个棺柩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要冻结的绝对死寂与秩序感，与周围被虚空能量和大战摧残得支离破碎、充满疯狂呓语残留的废墟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千喉之魔，尤格萨隆，被重新封入其永恒的… 千喉冰柩。
光柱消散。
凛雪如同断了线的冰晶傀儡，从半空直直坠落。她的盔甲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头盔面甲下渗出冰蓝色的、如同冷凝血液的能量流。提里奥·弗丁第一个反应过来，圣光化作一道温暖的光毯，在她重重砸落地面之前将其托住。萨尔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元素之力几乎耗尽，图腾柱上的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吉安娜则直接瘫软在地，脸色灰败，靠着法杖的支撑才勉强没有昏厥。达里安·莫格莱尼率领的黑锋骑士们迅速收缩阵型，拱卫在几位英雄周围，他们的符文剑指向四周，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残余虚空造物或任何威胁，剑刃上残留的寒冰与暗影能量微微嗡鸣。
死寂笼罩了战场。只有冰柩散发出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众人粗重疲惫的喘息声。
“成…成功了？” 小萨鲁法尔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手中的斧刃上还滴落着紫黑色的粘液，那是之前斩杀一只高阶无面者留下的。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悬浮的幽蓝冰柩，巨大的震撼甚至暂时压倒了身体积累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
伯瓦尔·弗塔根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向被弗丁圣光托着的凛雪。他的盔甲同样布满伤痕，每一次迈步都显得沉重无比。他蹲下身，布满血丝和疲惫的眼睛看向凛雪头盔下的缝隙。那双曾燃烧着幽蓝灵魂之火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只有极其微弱的冰蓝色光芒在眼缝深处若隐若现，如同风中残烛。她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女王陛下…” 伯瓦尔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切的忧虑。他伸出手，覆盖着精金手套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轻轻按在凛雪冰冷盔甲的胸口位置。那里，代表巫妖王力量的冰核仍在极其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显得无比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并非来自奥杜尔内部，而是来自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真切的…北方！整个奥杜尔废墟，连同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狂暴地震动！碎石如同暴雨般从残破的穹顶落下。这震动并非能量冲击，而是大陆板块被强行撕裂、冰川根基被动摇时发出的、充满毁灭意味的呻吟！
“冰冠冰川！” 吉安娜猛地抬头，法师对空间和能量异常的敏锐感知让她瞬间锁定了震动的源头，灰败的脸上露出极度的惊骇。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高耸入云、承载着天灾权柄的苍白王座在剧烈震颤中崩塌的景象。
“是堡垒！” 达里安·莫格莱尼的声音带着黑锋骑士特有的冰冷杀意，但此刻也掩饰不住其中的震惊。他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冰冠堡垒内亡灵失控狂乱的景象。“力量透支…链接反噬…还有…背叛！” 最后两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作为前死亡骑士，他对那种源自王座核心的、带着贪婪与腐化意味的暗影波动有着本能的厌恶和熟悉感。凛雪为了封印尤格萨隆，强行抽取的诺森德本源之力太过庞大，这力量的反噬如同巨大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作为力量枢纽的冰冠堡垒上。而堡垒内部，显然有人利用了这千载难逢的虚弱契机，在撬动王座的根基！
伯瓦尔猛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在精金手套下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凛雪，又望向北方，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沉重的责任感。他知道，真正的危机并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凛雪的牺牲换来了暂时的胜利，但代价是诺森德根基的动摇和王座内部毒瘤的爆发。
就在众人被北方的剧变所震撼，心神剧震之际——
“嘶……”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仿佛直接在所有人脑髓深处响起的蛇嘶声，打破了冰柩带来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回那幽蓝的冰柩之上！
只见冰柩内部，尤格萨隆那被永恒冻结的核心位置，一缕比发丝还要细微、颜色更加深邃幽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紫黑色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竟诡异地、无声无息地从那绝对封印的幽蓝玄冰中…渗透了出来！
这缕气息没有形态，没有声音，但它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浓缩到极致的恶意、诅咒和扭曲的意志，瞬间让所有在场的生灵——无论是活人还是亡灵——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恶心！弗丁的圣光本能地升腾起防御，萨尔的元素之力发出低沉的咆哮，吉安娜的奥术护盾应激闪烁，达里安和黑锋骑士们的符文剑嗡鸣示警！
这缕气息没有攻击任何人，它如同拥有某种邪恶的智慧，在冰柩表面极其短暂地盘旋了不足一息的时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恶毒的嘲笑。然后，它猛地调转方向，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比阴影更暗淡的细线，瞬间没入奥杜尔废墟深处一条通往地底深渊的、被虚空能量严重腐蚀的岩石裂缝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离去的方向…是南方！是那片被无尽之海环绕的、古老而神秘的大陆——卡利姆多！
“恩…佐斯…”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冰片碎裂般的声音响起。
是凛雪！
她不知何时艰难地睁开了一丝眼缝。那缕幽暗气息消失的瞬间，一股更加宏大、更加深邃、如同亿万海渊同时低鸣的邪恶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跨越了无尽的空间阻隔，狠狠冲刷过她极度虚弱的灵魂！那意志充满了狡诈、诱惑、以及比尤格萨隆更加古老、更加接近虚空本源的腐化力量。它像冰冷的、带着粘液的触手，拂过她意识中最深的恐惧——对失控的恐惧，对盟约破裂的恐惧，对无法完成守护誓言的恐惧…
卡利姆多的深海之下，某个被遗忘的黑暗角落，一个沉寂了万古的意志，因为这缕来自兄弟的、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诅咒与呼唤，缓缓地…苏醒了。它的低语，如同深海的暗流，开始悄然增强，带着淹没整个世界的恶意。
凛雪的身体在弗丁的圣光托举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缝中那微弱的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一口冰蓝色的、带着细微冰晶的“血液”从她头盔面甲下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瞬间冻结成一小片诡异的蓝色冰花。
她的意识，在这内外交困的极致虚弱和深海中那恐怖低语的冲击下，终于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最后残留在感知里的，只有诺森德北方冰冠冰川传来的、如同大陆垂死呜咽般的持续震动轰鸣，以及灵魂深处，那来自无尽深渊的、湿冷滑腻的…永恒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