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根须下的腐疮（2/2）
“弗丁，”凛雪的声音穿透战斗的喧嚣，冰冷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目标：主根系与树干的能量连接节点。用你最强的圣光，贯穿它。”她抬手指向托奇克庞大躯干靠近根部的位置，那里有几条最为粗壮、搏动最为剧烈的能量脉络，如同心脏的主动脉，将污池的腐化之力泵入古树全身。“我的寒冰，会为你制造机会，并冻结节点，阻止能量回流反噬。”
弗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这是要将圣光那净化万邪的特性，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刺入腐化的核心枢纽！风险极大，一旦圣光未能瞬间贯穿节点，或者凛雪的冻结稍有差池，未能及时封堵腐化能量的暴走，他和靠近的队员都可能被狂暴的虚空能量撕碎！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快速瓦解这棵腐化核心的办法！他看了一眼身边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圣骑士，又望向凛雪那双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眼眸。没有信任，只有基于共同目标的、冰冷的计算和利用。但足够了。
“好！”弗丁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圣光如同熔炉般沸腾起来，灰烬使者上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剑身甚至发出轻微的嗡鸣。他需要凝聚足以瞬间贯穿那坚韧节点的力量！
凛雪不再多言。她踏前一步，无视了头顶不断砸落的腐蚀树脂雨（圣光护罩勉强抵挡着）和周围冰墙碎裂的声响。双手在胸前虚合，冰冠堡垒深处那浩瀚的寒冰之力跨越空间，汹涌地汇聚于她的掌心。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中飘散的腐败孢子都被冻结成微小的冰晶坠落。她脚下翻滚的污秽泥沼迅速冻结、板结，发出咔嚓声。凛雪的银发无风自动，冰蓝色的光辉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凛冽的旋风。这一次，她调动的并非攻击性的寒冰冲击，而是更为精妙、更需专注的控制之力——“静滞之触”。
她将双掌对准托奇克躯干上那几个致命的能量节点区域，猛地推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近乎透明的、扭曲着光线的极寒洪流，无声无息地席卷而出！这道洪流精准地避开了攒射的根须和挥舞的枝桠，如同无形的冰之巨手，狠狠“握”住了托奇克庞大的躯干底部，覆盖了所有主能量节点！
“呃——！！！”
托奇克那痛苦面孔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到极致！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混杂着无尽痛苦和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温室！它庞大身躯的剧烈挣扎骤然停滞了一瞬！那些疯狂挥舞的枝桠如同被无形的冰线缠绕，动作变得无比迟滞、僵硬，每一次挥舞都带起大片的冰晶碎屑。原本如同毒蛇狂舞的腐化根须，其动作也猛地一窒，攻击频率和力量肉眼可见地下降。更关键的是，树干上那些搏动的能量脉络，其内奔涌的紫黑色光流，在“静滞之触”覆盖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寒渊，流动速度变得极其缓慢，脉络本身也覆盖上了一层迅速蔓延的冰霜！
就是现在！
弗丁眼中精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破绽！凝聚到顶点的圣光再无保留！
“以圣光之名！邪祟——退散！”弗丁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整个人化作一道人形的金色太阳，灰烬使者高举过头，所有的光芒、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愤怒与守护之意，尽数汇聚于剑尖一点！下一刻，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臂粗细却耀眼得无法直视的金色光柱，如同审判之矛，撕裂了污浊的空气，带着净化一切邪恶的决绝意志，精准无比地射向托奇克躯干底部，那被凛雪“静滞之触”覆盖、冰霜蔓延的核心能量节点之一！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油脂般的剧烈灼烧声！圣光之矛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被寒冰迟滞、冻结的树干防御层，狠狠贯入了那搏动着的、充满污秽能量的核心节点！
“嗷嗷嗷嗷——！！！”
托奇克发出了它诞生以来最凄惨、最绝望的嚎叫！被贯穿的节点处，浓郁到极致的紫黑色能量如同被刺破的脓包，疯狂地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圣光矛体的瞬间被剧烈灼烧、蒸发！圣光与虚空的湮灭反应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和嘶嘶作响的黑色烟雾！同时，凛雪的“静滞之触”发挥了关键作用！节点周围被极寒冻结的组织和能量流，如同最坚固的冰之堤坝，死死堵住了能量反噬的洪流！没有预想中的大爆炸，被圣光贯穿的节点处，只有被净化的、焦黑碳化的巨大创口，以及被寒冰封堵的、如同被冻结血管般的能量脉络！
连锁反应开始了！
一个主节点的毁灭和能量输送的阻断，如同在托奇克庞大的能量网络中引爆了一颗炸弹！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树干上其他的能量脉络如同痉挛般疯狂搏动，紫黑色的光芒明灭不定，变得混乱不堪。它汲取污池能量的速度骤然下降，挥舞的枝桠和根须的力量也大幅衰减，攻击变得散乱而无力。它树干上那张痛苦的面孔，紫黑色的火焰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源于本源的虚弱和迷茫。
“有效！继续！切断所有主节点！”弗丁精神大振，尽管刚才那倾力一击让他气息有些紊乱，但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他立刻指挥其他圣骑士，凝聚稍弱的圣光，配合凛雪再次施展的“静滞之触”，逐个点杀托奇克躯干上剩余的致命能量节点！
凛雪维持着“静滞之触”的压制，冰蓝色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只有精准的计算。每一次弗丁的圣光矛刺出，她的寒冰都恰到好处地冻结目标节点，既为圣光创造贯穿的路径，又封堵反噬。这种配合冰冷而高效，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天灾亡灵法师则全力释放寒冰魔法，冻结那些试图干扰圣骑士攻击的根须和飞溅的腐蚀树脂。银色黎明的牧师们，则将圣光化作温暖的细雨，洒向那些被净化后虚弱漂浮的小精灵，以及温室角落里一些尚未被完全腐化、在痛苦中挣扎的植物幼苗，为这片死地注入一丝微弱的生机。
当最后一个主能量节点在圣光与寒冰的交织下被摧毁、封冻时，托奇克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发出一声悠长而绝望的悲鸣，轰然倒塌！巨大的树干砸入污秽的池水中，溅起滔天的恶臭浪花。它身上狂暴的紫黑色光芒迅速黯淡、熄灭，那些疯狂的根须和枝桠如同失去生命的藤蔓般无力地垂落。污秽的生命之池失去了核心的汲取者，翻滚的速度明显减缓，池水中的紫黑色似乎也淡了一些。
腐化的源头，被斩断了！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失去了托奇克的能量支持，温室内的腐化植物并未立刻枯萎，反而如同陷入最后的疯狂！那些藤蔓更加剧烈地蠕动，试图缠绕靠近的战士；剩余的腐化古树守卫发出垂死的咆哮，攻击更加不计代价；空中漂浮的孢子云浓度似乎更高了。
“净化！全面净化！”弗丁喘着粗气，灰烬使者的光芒虽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坚定。他率先冲向一片仍在疯狂扭动的腐化藤蔓丛，圣光扫过，带起大片的灰烬。“不要给腐化任何喘息之机！”
凛雪也收回了“静滞之触”。她环视着这片虽然核心已毁，但污染依旧深重的温室，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新的指令：“天灾法师，冻结整个污池表面，阻止残余能量逸散。其他人，清除所有腐化造物，一棵藤蔓、一块苔藓都不要留下！”
圣光再次闪耀，寒冰四处蔓延，奥术能量精准点杀。这是一场艰苦的清扫战，每一寸土地的净化都需要付出努力。但没有了核心腐化源的支撑，这些腐化的植物和守卫如同无根之木，在圣光与寒冰的持续打击下，最终难逃被彻底净化的命运。
当最后一株疯狂扭动的紫黑色藤蔓在圣焰中化为灰烬，当最后一只腐化守卫被奥术冲击波彻底粉碎了核心，当亡灵法师们合力将翻腾的污池表面彻底冻结成一块巨大的、覆盖着诡异紫色纹路的黑色冰坨时，温室内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圣光灼烧后的焦糊味、寒冰的冷冽以及残留的淡淡腐败气息，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恶臭和虚空低语般的嘶鸣，已然消散了大半。被牧师们圣光安抚的、纯净的小精灵虚影，如同微弱的绿色萤火，怯生生地在半空中漂浮。角落里，几株幸存的幼苗在牧师持续的圣光滋养下，艰难地伸展出微弱的嫩芽，散发出久违的、纯净的生命气息。
弗丁柱着灰烬使者，汗水浸透了他的须发，铠甲上也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和冰霜。他疲惫却欣慰地看着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感受着那微弱却无比珍贵的生命气息重新开始萌发。“我们做到了，芙蕾雅女士的生命之地，保住了……”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告慰那位守护者的英灵。
凛雪站在冻结的污池边，冰封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身边一株刚刚被净化、叶片边缘还带着一丝焦痕的小花。指尖的寒气收敛到极致，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冰冠冰川核心的秩序寒流，顺着她的指尖流入那孱弱的植株。小花微微一颤，那点焦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叶片变得更加翠绿，甚至开出了一朵米粒大小的、洁白的花苞。
这细微的变化被弗丁看在眼里。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这冰寒中的一丝生机轻轻拨动了一下。生与死的界限，圣光与寒冰的力量，在这片被共同拯救的土地上，似乎并非绝对的对立。他看着凛雪冰冷的侧影，第一次，在那永恒的寒冰之下，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守护者的共鸣。
“腐化…根深蒂固，”凛雪收回手指，看着那朵顽强绽放的小白花，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也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弗丁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上，“尤格萨隆的阴影…远未消散。这净化，不过是延缓了溃烂。”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目光穿透污浊的能量穹顶，望向奥杜尔更深邃、更黑暗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个在阴影中狞笑的强敌。短暂的喘息，只为更残酷的战斗。芙蕾雅的困境暂时解除，但智慧神殿陷落的帷幕，才刚刚拉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