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腐语浸骨(1/2)
诺森德的冻雨,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永无止境地抓挠着上古之门战场上临时搭建的营垒。钢铁与焦木混合的气味,腐烂血肉的甜腥,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来自地底深处的硫磺与朽败的恶臭,构成了这片死亡之地的独特气息。雨水敲打着残破的盾牌、扭曲的盔甲碎片,以及被匆忙覆盖上冻土的尸骸堆,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哀鸣。
提里奥·弗丁站在营地边缘一处相对高耸的冰碛石上,灰烬使者斜倚在肩头,剑柄顶端那颗纯净的钻石在晦暗天光下也显得浑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下方泥泞的营区。银色北伐军的帐篷与天灾军团那些由骸骨、寒冰和不知名黑色金属构筑的棱角分明的堡垒犬牙交错,泾渭分明却又被残酷的现实强行捆绑在一起。生者营地里,篝火努力燃烧,驱散不了深入骨髓的寒意,疲惫的士兵裹着湿透的毛毯,眼神空洞,许多人嘴唇无声翕动,仿佛在抵抗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的、来自深渊的低语。而在那一片沉寂的亡灵区,只有冰霜符文幽幽闪烁,石像鬼如同凝固的雕塑蹲踞在尖塔顶端,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魂火,无声地监视着一切。
“圣光在上,这脆弱的同盟,还能维系多久?”弗丁的声音沙哑,几乎被雨声吞没。他身边站着伯瓦尔·弗塔根,联盟的摄政王,此刻卸去了那身标志性的狮盔重铠,只穿着朴素的链甲和罩袍,但眉宇间的沉重比任何盔甲都更显压迫。他脸颊上那道在冰冠堡垒留下的恐怖灼伤疤痕,在阴冷湿气中似乎更显狰狞。
“维系到我们倒下,或者艾泽拉斯沉沦,提里奥。”伯瓦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锐利地扫过亡灵区核心那座最高的、不断散发出肉眼可见寒气的尖塔——冰冠冰川投射在此地的力量节点,也是凛雪意志的延伸。“没有她的寒冰屏障,昨夜那些无面者的精神尖啸就足以让半个营地的人发疯,把自己的肠子掏出来献祭给那地底的东西。”他指了指远处战场上那片被彻底冻结的区域,扭曲的、覆盖着粘液的巨大无面者残骸被封在厚厚的、散发着蓝光的坚冰中,如同噩梦般的雕塑。“代价,我们必须承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打破了压抑的雨声节奏。一名银色北伐军的斥候,头盔歪斜,脸上混合着泥浆和尚未干涸的血迹,连滚带爬地冲到冰碛石下,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大领主!摄政王!出事了!‘铁砧’哨站…第三巡逻队…他们…他们疯了!”
“冷静点,士兵!”弗丁厉声喝道,灰烬使者上的微光似乎驱散了些许斥候身上的寒意,“说清楚!”
“是…是低语!更近了!像虫子…在脑子里钻!”斥候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盔,“我们…我们刚靠近哨站外围,就听到里面…里面在惨叫!不是战斗的声音…是…是那种笑!那种让人想把耳朵撕下来的笑!然后…然后阿伦队长…他…他带着人冲出来了…眼睛…眼睛是黑的!全是黑的!他们见人就砍,嘴里喊着…喊着‘血肉归于虚空’、‘拥抱真实’!吉米…吉米被阿伦队长…被那个怪物…活生生撕开了!”斥候的叙述破碎不堪,身体筛糠般抖动,瞳孔深处残留着目睹地狱的惊骇。
伯瓦尔的脸色瞬间铁青。铁砧哨站位于营地西南侧翼,靠近一片被虚空能量严重污染的、布满诡异紫色晶簇的洼地,由一队经验丰富的洛丹伦老兵和铜须矮人火枪手共同驻守。阿伦·铁壁,那个以坚毅和虔诚着称的老兵队长…
“多少人?”伯瓦尔的声音冷得像冰。
“哨站里…至少还有二十个兄弟没出来…冲出来的…有七八个…样子全变了!力气大得吓人!刀砍上去…伤口里流出来的…是黑的…还在动!”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
弗丁与伯瓦尔交换了一个凝重无比的眼神。古神的腐蚀,不再仅仅是精神上的骚扰,它开始具现化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目标如此精准——直接撕向盟约内部最脆弱的部分:生者之间、种族之间的信任纽带。一旦恐慌蔓延,对亡灵的天然恐惧和对被腐化战友的憎恨,足以将这脆弱的同盟炸得粉碎。
“召集圣骑士!还有库兰德·蛮锤的狮鹫骑士小队!”弗丁的命令斩钉截铁,灰烬使者嗡鸣出鞘,圣光瞬间驱散了方圆数米内的阴冷湿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伯瓦尔,营地交给你,稳住阵脚!绝不能让恐慌蔓延!”
“我去。”一个低沉、带着兽人特有喉音的声音插入。小萨鲁法尔,德拉诺什,披着厚重的部落战甲,肩扛着巨大的黑色战斧“劫掠者”,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他粗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岩石般的坚毅。雨水顺着他绿色的皮肤和战甲上的部落徽记流淌。“我的战歌勇士离‘铁砧’最近。腐化不分部落联盟。为了艾泽拉斯,我的人会顶上去,阻止那些…东西冲进主营地。”他的目光扫过亡灵区那座尖塔,又回到弗丁脸上,“而且,她在看着。”他口中的“她”,不言而喻。
弗丁深深看了年轻的兽人督军一眼,在那双燃烧着战意的棕黄眼眸里,他看到了一种超越阵营的决绝。“好!我们并肩!”弗丁重重点头,圣光在他周身形成一层光晕。
“行动!”伯瓦尔低吼,“我去稳住议会!提里奥,萨鲁法尔,动作要快,更要狠!被深度腐化者…已无救赎可能!”他最后一句,带着沉痛的残酷,目光却投向了亡灵区核心——仿佛在向那位冰雪的统御者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铁砧哨站已沦为血肉与疯狂的屠宰场。原本坚固的原木和岩石垒砌的壁垒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内部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燃烧的木材和破碎的家具散落一地,混合着暗红与粘稠墨黑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内脏的恶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腐烂海藻与硫磺混合的甜腻腥气。
几具残破的尸体散落在泥泞中。一个人类士兵,胸腹被整个剖开,内脏被拖拽出来,在泥地上划出长长的、污秽的痕迹,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一个矮人火枪手,他心爱的长管火枪被折成两段,插在他自己的胸口,矮人惯常的倔强脸庞扭曲成诡异的笑容,眼窝深陷,漆黑一片。还有一具…更像是被撕碎的布娃娃,只能从残留的银色北伐军徽章碎片辨认身份。
而制造这一切的“东西”,正在豁口附近游荡,或者说…蠕动。
阿伦·铁壁,曾经魁梧健壮的人类队长,如今身躯膨胀了一圈,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灰色,布满了凸起的、搏动着的黑色血管。他的盔甲深深嵌入了变形的皮肉里,关节以非人的角度扭曲着。他的右手异化成了巨大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恐怖利爪,指尖滴落着粘稠的黑液。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部——头盔早已不知所踪,整个面孔仿佛融化了,被一团不断翻滚、喷吐着粘稠黑色气息的黑暗物质所取代,只在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智崩溃的“咯咯”低笑和意义不明的亵渎呓语。他不再是阿伦,而是一个被虚空力量强行塞进人类躯壳的、名为“血肉扭曲者”的噩梦。
他身边还有四个类似的“生物”。一个矮人的身躯矮壮得不成比例,双臂异化成巨大的骨质重锤,每一次踏地都引起沉闷的震动。另外两个人类士兵则变得异常瘦长,肢体关节反转,如同巨大的、行动迅捷的人面蜘蛛,在废墟间跳跃爬行,口中喷吐着带着腐蚀性的黑色涎液。最后一个,则完全失去了人形,像一滩不断蠕动、试图重新塑形的黑色烂泥,内部包裹着破碎的盔甲和武器,散发着最浓烈的腐化气息——一个初生的“虚空畸变体”。
“为了…永恒…的…真实…拥抱…血肉…的…欢愉…” 阿伦扭曲的头部裂口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粘液喷溅声。他猛地挥动巨爪,将旁边一根燃烧的粗大原木像稻草般扫飞,砸向营地深处。
“吼——!”震天的战吼撕裂雨幕。小萨鲁法尔如同一道绿色的雷霆,率先从侧翼杀到!“劫掠者”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狠狠斩向那个挥舞着骨质巨锤的矮人扭曲者。斧刃与那畸变的骨质硬壳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矮人扭曲者被这狂暴的力量劈得一个趔趄,巨锤砸空,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坑。
“部落的勇士!为了艾泽拉斯!碾碎这些虚空渣滓!”萨鲁法尔的怒吼点燃了跟随他冲来的兽人战士们的战意。绿色的洪流狠狠撞上那些扭曲的怪物,战斧、重锤与坚韧的皮肤、异化的甲壳猛烈撞击,原始的怒吼与亵渎的嘶鸣交织成一片血腥的狂响。
几乎在兽人战士与扭曲者接触的瞬间,圣洁的光辉如同利剑刺破阴云!提里奥·弗丁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灰烬使者高举过头,剑身绽放出太阳般炽烈的光芒。“以圣光之名!净化这污秽!” 神圣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旋转的圣光能量如同无数道金色的利刃,带着灼热的净化之力,狠狠冲刷向豁口处!
“嘶——嗷嗷嗷!”那两个瘦长如蜘蛛的人形扭曲者首当其冲。它们喷吐出的腐蚀性黑涎在圣光面前如同冰雪消融。圣光利刃切割在它们紫灰色的皮肤上,发出烙铁炙烤般的“滋滋”声,留下焦黑的伤痕,冒出恶臭的黑烟。它们发出痛苦的尖啸,动作变得迟滞。
然而,阿伦所化的“血肉扭曲者”和那个蠕动的“虚空畸变体”对圣光的抗性显然强得多。畸变体蠕动的身体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暗影波动,将冲击到它身上的圣光能量扭曲、偏转、甚至部分吞噬。阿伦则只是微微后退一步,头部那团黑暗物质剧烈翻滚,发出更加刺耳、饱含恶意的精神尖啸!
这尖啸并非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冲锋在前的几个兽人战士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瞬间爬满恐惧和混乱,眼神涣散,甚至有人开始无意识地用武器敲打自己的头盔。就连弗丁也感到一股冰冷的、试图撬开他意志之门的污秽力量,灰烬使者的光芒为之一暗!
“坚守意志!战士们!”弗丁咬牙大喝,圣光再次从他体内迸发,强行驱散部分精神侵蚀。但这短暂的迟滞给了敌人机会。
“拥抱…真实…”阿伦那变异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猛然抓向一个因精神冲击而失神的年轻兽人战士的胸膛!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他生前的极限!
千钧一发!
“锵——!”
一道森寒彻骨的蓝白色光芒如同从天而降的冰川之矛,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阿伦巨爪的手腕部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瞬间的、极致的冰结!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阿伦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巨爪,连同其附着的手臂,在距离兽人战士胸膛仅有一拳之隔的地方,被一层骤然浮现、厚达尺余的、晶莹剔透的幽蓝坚冰死死冻住!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咔咔”声,所过之处,他紫灰色的皮肤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死白僵硬,内部搏动的黑色血管也停止了蠕动。
彻骨的寒意,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血腥与混乱,甚至盖过了古神低语的亵渎感!这不是自然的寒冷,这是来自死亡国度的绝对零度,带着统御万亡的意志!
所有人,无论是陷入激战的兽人,还是勉力支撑的圣骑士,甚至那些被腐化的扭曲者,动作都为之一滞,不由自主地望向寒意的源头。
营地通往哨站的泥泞道路上,雨水在落地之前就已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铺成一条闪烁的霜径。辛达苟萨——冰霜巨龙之母,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由纯粹寒冰与远古巨龙之骨构成的亡灵之躯,如同移动的冰山,无声地悬浮在离地数尺的低空。巨大的骨翼每一次缓慢的扇动,都卷起夹杂着锋利冰屑的寒风。它空洞的眼眶中,两团远比石像鬼炽烈百倍的幽蓝魂火熊熊燃烧,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的血肉战场。
而在辛达苟萨布满冰棱的头骨之上,一个身影孑然而立。
凛雪。
冰霜凝聚成的华美战甲贴合着她修长的身躯,勾勒出力量与冰冷的线条。那顶象征巫妖王无上权柄的统御之盔,覆盖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头盔下沿垂落的冰蓝色长发,在辛达苟萨扇动的寒风中狂乱飞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力量。她的双手自然垂落,没有任何武器,但那双手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寒冰之源。一层肉眼可见的、不断扭曲着周围光线的极寒力场包裹着她,雨水在距离她数米之外就化为冰粉飘散。
她站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冰洋般的意志力场已然笼罩了整个铁砧哨站废墟。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时间都变得粘稠。那源自地底、源自扭曲者身上的古神低语,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万载寒冰砌成的叹息之壁,被强行压制、隔绝。兽人战士们脑中那撕裂般的痛苦骤然减轻,混乱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战意。弗丁感到灰烬使者上的圣光运转重新变得顺畅。
然而,这种“庇护”并非温暖。它是绝对的冰冷,是死亡的秩序,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御气息。生者们感到灵魂深处的颤栗,那是面对生命终极对立面的本能恐惧。而对那些被腐化的扭曲者,这寒意则是致命的毒药和无法忍受的亵渎!
“呜…咯咯…冰…死…憎恨…”阿伦被冻结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试图挣脱那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寒冰。他头部那团黑暗物质疯狂地涌动、拉伸,发出更加刺耳、更加狂乱的嘶鸣,充满了对那冰霜身影的刻骨仇恨!冻结他手臂的寒冰上开始出现细微的黑色裂纹,有粘稠的黑血从中渗出。
“吼!”那个被萨鲁法尔劈退的矮人扭曲者似乎被阿伦的痛苦刺激,发出狂怒的咆哮,无视了身边兽人战士的劈砍,巨大的骨质重锤裹挟着风雷之声,狠狠砸向半空中辛达苟萨的头颅!它要将这带来无尽寒冷的亡灵巨兽连同它背上的主人一同砸碎!
辛达苟萨眼眶中的魂火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凛雪垂落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食指。
一道无声的、纯粹的冰蓝色射线,细如发丝,却快逾闪电,从她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那柄呼啸砸来的骨质巨锤锤头中心。
没有碰撞的巨响。
只有瞬间的、绝对的静止与冰结。
那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巨锤,连同矮人扭曲者紧握锤柄的异化手臂,在接触那道冰蓝射线的刹那,从接触点开始,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速度,瞬间转化为一簇巨大而狰狞的冰雕!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覆盖了整个锤头、锤柄、手臂,甚至侵染到了矮人扭曲者的肩膀和半边胸膛!它保持着挥锤砸击的姿态,被定格在原地,紫灰色的皮肤和肌肉在透明的冰层下呈现出死寂的灰白,内部搏动的黑色血管凝固成丑陋的黑色纹路。它脸上那疯狂的表情永远凝固,只有那漆黑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惊愕与绝望。
彻骨的死寂。
连雨水落在这新生的冰雕上,都发出了清脆的、如同敲击水晶般的声响。
绝对的碾压!超越凡俗理解的寒冰伟力!这就是巫妖王,统御诺森德万亡之力的存在!
“吼——!”小萨鲁法尔被这神迹(或者说神罚)般的一幕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悍,趁着敌人被震慑的瞬间,劫掠者巨斧爆发出狂暴的红芒!他高高跃起,巨斧以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向那个被弗丁圣光灼伤、动作迟滞的人形蜘蛛扭曲者的后背!“为了部落!为了艾泽拉斯!”
“噗嗤!”斧刃深深嵌入那扭曲的脊柱,几乎将其劈成两半!墨绿色的粘液和破碎的内脏喷溅而出。
弗丁也抓住时机,灰烬使者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圣光之锤脱手飞出,精准地轰击在另一个蜘蛛扭曲者的头部!圣光爆发,那扭曲者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整个头颅连同颈部以上在圣焰中化为飞灰!
然而,最大的威胁并未解除。
“不…死…永恒…”阿伦的嘶吼变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更加癫狂的执念。他冻结手臂上的黑色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粘稠的黑血如同活物般在冰层下蠕动。更可怕的是,他身边那个蠕动的“虚空畸变体”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体积骤然膨胀!它蠕动的身体表面裂开无数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嘴巴,发出高频的、能刺穿耳膜的尖啸!无数条由纯粹暗影和粘稠物质构成的触手猛地从它体内爆射而出,如同黑色的毒蛇,迅疾无比地卷向附近的所有活物——兽人战士、圣骑士,甚至包括那个被冰封的矮人扭曲者冰雕!
触手未至,一股令人作呕、直冲灵魂的腐化气息已经扑面而来!被卷中,绝非死亡那么简单,而是会被瞬间同化,成为这团烂泥的一部分!
弗丁的圣光护盾瞬间撑到极限,灰烬使者横扫,斩断数根袭来的触手,被斩断的触手落地后依然疯狂扭动,腐蚀着泥土。萨鲁法尔巨斧狂舞,斧影形成一道屏障,将卷向他的触手劈碎,但那些破碎的暗影物质溅射开来,沾染到他的战甲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并试图向皮肤里钻去!几个兽人战士躲闪不及,被触手卷住小腿或手臂,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被腐蚀的部位迅速变黑、肿胀,并且那黑色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
“净化!”弗丁怒吼,神圣风暴再次爆发,但这次的范围和强度都受到畸变体散发的强大暗影力场的压制,效果大打折扣。
就在这时,辛达苟萨背上的凛雪,动了。
她一直垂着的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下,对准了那疯狂扩张的虚空畸变体和仍在挣扎的阿伦·铁壁。
没有咒语吟唱,没有繁复的手势。只有绝对的意志,通过统御之盔,瞬间沟通了脚下诺森德永冻的根基,以及冰冠冰川那浩瀚无垠的死亡寒能。
“封绝。”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词,如同冰晶碎裂般从她口中吐出。
瞬间,天地失色!
以凛雪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仿佛液态氮气般的深蓝寒潮呈环形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哨站废墟!空气被急速冻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爆响!地面上的泥浆、血泊、燃烧的余烬,甚至那些散落的武器碎片,都在刹那间覆盖上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坚冰!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狂舞的暗影触手。它们如同被投入液氮的毒蛇,瞬间僵直、凝固,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态,被一层深蓝色的冰晶彻底包裹、冻结,然后随着冰层的蔓延,发出细密的碎裂声,寸寸崩解,化为漫天飞舞的、带着污秽黑色的冰尘!那些被触手卷住的兽人战士,连同他们被腐蚀的部位,也被瞬间冻结!蔓延的黑色被强行遏制在冰层之内!虽然他们也被冻僵,生死不知,但至少暂时阻止了腐化的彻底侵蚀!
紧接着是那团膨胀的虚空畸变体。它蠕动的身体在深蓝寒潮袭来的瞬间剧烈地收缩、抵抗,体表裂开的无数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啸(声音已被冻结),喷吐出浓稠如墨的暗影能量试图侵蚀寒冰。然而,凛雪调动的寒能,是诺森德亘古的死寂之力,是秩序对混乱的终极镇压!暗影能量在接触寒潮的瞬间便被冻结、粉碎!深蓝的冰晶以无可阻挡之势,从畸变体的底部急速向上蔓延,冻结它的粘稠躯体,冰封它裂开的嘴巴,将那些翻滚的、充满恶意的暗影物质强行凝固!几个呼吸间,这团巨大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腐化之物,就变成了一座不断散发着深寒气息的、内部封存着蠕动黑暗的、怪异而恐怖的巨大冰雕!
最后,是阿伦·铁壁。
他似乎是抵抗最激烈的一个。当寒潮席卷到他脚下时,他冻结手臂上的黑色裂纹猛然爆开!粘稠的黑血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虫,瞬间冲破冰层束缚,带着刺耳的嘶鸣扑向凛雪!同时,他头部那团黑暗物质疯狂地旋转、压缩,然后猛地喷吐出一道凝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光束,直射辛达苟萨背上的身影!这是他燃烧最后腐化本源的一击!
凛雪抬起的双手,五指猛然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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