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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被评价不好色能干活 不能一碗凉水看到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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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轻蔑地说:“同样当兵,吴超凡有了三套房子,再看看你。”

吴超凡是武警油料助理,葛小兰对象,掌握油票,找他办事、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他也从农村入伍,没有岳父,葛小兰是独生女,确实有三套房子。他搬张床也兴师动众,动用卡车、轿车拉来一车武警,是人人羡慕的“小能人”。

那天,刘英雄隆重地请来吴超凡,帮我解决住房问题。

不管生活中和影视剧,你所见的任何一个丑人丑角儿,都能想到吴超凡。今天他脱下军装,穿一身笔挺的西服,扎一条鲜红领带,手持“大哥大”。

他俩进来时,我已经买回啤酒,正在做菜。刘英雄一脸讪笑,对吴超凡说:“看看我们家这个大兵,就会做饭。”我做完一桌丰盛的酒菜,吴超凡也把一件大事办成了小菜一碟。他以立正姿势向首长汇报完工作,这才坐下来喝酒。

他赞赏我在经济大潮的席卷下,专心致志地搞“文学创造”。他一口辽东大山深处的口音,如同蚕蛾摇动翅膀,将我裹了一层厚厚的蚕茧,等待化蝶。

刘英雄打断:“你向他传授如何尽快解决住房,让他早点儿搬走。”

吴超凡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说:“你要继续忍辱负重,搞好各方面关系。如果你现在选择转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安排个好工作,还有房子。”

刘英雄看我婉然谢绝了,不高兴地说:“你们喝吧。”拂袖而去。

崔大叔是天津街老邻居,在公安局退休,和岳父家曾经住上下楼。三年困难时期,崔大叔家里孩子多,没吃的。每天下午,他都提前来到某处道口旁边等候。当远处传来一声汽笛长鸣,崔大叔顿时热泪盈眶:我老哥给我带回吃的了!火车在他身边停下,老崔大叔赶紧搬下口袋,有时候是苞米面有时候是地瓜干等。

每当岳母犯病,都是崔大叔背到医院。崔大叔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是位战斗英雄。他在抗美援朝黄草岭战役中打红了眼,站到战壕上面,端着司登冲锋枪向蜂拥而上的美国鬼子扫射。战友们都牺牲了,他毫发无损,回国之后,却栽到了老毛子手里。他转到海军,在一艘舰艇上给老毛子当副舰长。老毛子喝醉了酒,拔出手枪胡乱射击。情急之下,他开枪将老毛子打伤,被关禁闭,准备接受严惩。他给某位大首长当过警卫员,写了一封求助信,委托看守的士兵寄出去。他被释放,也离开了部队。因为他有前科,地方不安排正式工作。落实政策后,他进了公安局,当过司机、看守,枪毙犯人时补枪。

他说:“公安局正缺人手撰写《公安史》,你现在转业,我帮你进公安局”。

我说:“我已经在解放军文艺发表处女作,被部队破格留下来,已经是军区创作室后备力量,正在等待安排。给我十套房子也不转业,困难都是暂时的。”

刘英雄听说之后,非逼我转业不可。我针锋相对,说:“我的事你说了不算。”

刘英雄背后做了崔大叔的工作,那天趁全家人都在,崔大叔提着一串香蕉一瘸一拐地来了。他一反常态,声色俱厉又声泪俱下地对我说:“小董啊!我老哥这辈子不容易啊,大叔求求你了,你让他过个安静的晚年吧!快转业吧!”

第二天,崔大叔又来了,仿佛什么事情没发生,说:“买一套一室半的房子,得一万多元钱。”眼下正是盛夏,我只觉得眼前大雪纷纷,寒风呼啸。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我上岛领棉衣回来,一进胡同里小门,刘萤和女儿不见了,岳父和刘绣正在小屋里吃鸡脖。我感到天都塌了,急忙问:“她们娘俩上哪儿去了?”岳父腾不出嘴说话,刘绣尖亮地:“上医院啦!”

我放下肩上的东西出了小木门,撒腿猛跑。刘萤抱着孩子,穿过车来车往的三岔路口,冒着大雪去医院。我冲到她们身边,把母女俩紧紧地搂在怀里。

在刘英雄、齐国邦、刘绣眼里,我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累赘,一条不咬人膈应人的癞皮狗。只要我能离开这里,就是死了也和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刘英雄离开之后, 我进行了深刻反思。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一文不值,也有值得留恋的往事。小时候在边外,我也过了几天幸福快乐的日子。谁的父亲把他放在马背上,奔驰在大草甸子上?谁的父亲用自行车带他和姐姐到大树林子里,打麻雀用炉子烧烤?谁四岁拥有自己的手枪,开枪打伤了邻居家的疯狗?谁将父亲的手枪顶在炕沿上将子弹上膛,打光了子弹?我可以自豪地说:我!

我十二岁到大连,看见城市里的爸爸带着孩子,到公园和动物园里面玩耍。再想想我来到小西山以后的童年,心里充满了苦涩和酸楚。我和父亲成了仇家,连话都很少说,更别说带我去玩。我第二次到大连,在二一零医院砌大墙搞副业。当我看见军官爸爸带着孩子玩,心想,将来我也当军官,带孩子一起玩。

我也成了军官爸爸,天天抱着女儿出去玩。她学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认识的第一个字是“花”。女儿喜欢下雨,每当下雨,我都抱她到中山广场“走一圈”。星期天,劳动公园、植物园、动物园,我们一家三口成了常客。

俗话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夫人。在我这里,小姨子是以一当十的天敌。

只要她在家或者家里再多个人,肯定没有我的好。我做好了饭,带女儿到劳动公园,等他们吃完饭再回去。有一次,我和女儿玩了七个小时“扔毽子”。

逢年过节、岳父生日,柳叶眉和刘英雄必须参加。我做好一桌菜,全家人等他们吃饭。他们故意捱到下午三点以后再来,不为祝福助兴,只为扫兴折腾。

别看我在岳父家里不受待见,却博得邻居们赞誉。

隔壁老董大叔患了脑血栓,子女不在身边,家里大事小情都是我帮助照顾。

老吉大叔大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因为小时候吃药成了残疾。我为他家大女儿介绍了军人对象,组建了幸福家庭。我鼓励他家小女儿战胜残疾考上了大学,自强自立自食其力。徐家小儿子喝得大醉,在马路东一头西一头乱走,撞得鼻青脸肿没人管。我看见了赶紧出去,把他扶到家里。老卢大叔是火车站派出所警察,在部队相当于老排长。每当他值班都中途跑回来一趟,到邻居家问停没停水,炫耀腰间佩枪。逢年过节之前,总有人在楼下喊:“卢雨!卢雨!”人们以为小贩子卖鲈鱼,实际上是求卢雨买火车票。卢雨姐姐的对象来了,要在家里亲热。卢雨为了给姐姐让地方,打着雨伞站在窗外。我出去把他叫进来,他感动地说:“姐夫,你是个大好人。”我难得看一场电影,是《超国界行动》,刚开始就开会。

王守丽上山下乡患了关节炎,三伏天穿棉裤,没有对象没有工作。她挨家挨户求人找工作,坚信求完一百户,总有一户帮忙。她求到我,我给战友打电话,安排在一家饭店里,找对象结婚。妹妹王守兰二十八岁没有对象,我介绍老师的儿子,结婚成立了家庭。老周大婶三天两头来家里,向岳父说我的好话:“现在养儿有什么用?那赶上养闺女?我家过年,大儿子拿了两条小鱼,和媳妇孩子在家里吃了两天饭。二儿子拿了一雀逼羊肉,两口子在家里吃了三天。三儿什么没拿,在家里吃了一个礼拜!再说两个闺女:大闺女大女婿拿了十斤鱼,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二闺女二女婿拿了十斤豆油,饭都没吃,上班开公交车去了。你这个女婿天天伺候老婆孩子和全家,你偷着乐吧!人家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人家能没有房子吗?能总住在这里吗?不死就看,他比你们家哪个都强!”

赵大婶是“小巷总理”,说:“咱家闺女、媳妇生了孩子,全家人跟着忙乎。

小莹生孩子,只有女婿一个人伺候月子、带孩子,伺候一大家子人,小莹是掉福堆里了。将心比心,我们谁家儿子女婿做到小董那样?再说舍得吗?小董是军人,下雪扫雪、下雨排水、下刀子肯定挡刀子,帮了邻居多少忙?电线杆子长眼睛都看见了,墙缝长耳朵都听见了,怎么就你们家人看不见听不见?都说好就你家说不好?小莹找这个对象不亏,大连第一不敢说,天津街第一富富有余。”

岳父用三句话评价我:能干活,不好色,不能一碗凉水看到底。刘绣仰天长叹:“哎呀我的妈呀天哪,他要是好人,世上就没有坏人啦!”毛主席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

这座城市中的每个普通家庭,都是国家这个大家庭中的一部分。各家都有各自的家风、家规和过法,天长日久浸润在喜怒哀乐之中。我是个一无所有、一个陌生人,因为和刘萤结婚才进入到别人家庭。一是使他们改变居住环境的梦想破灭,二是挤占了狭小的生存空间,三是改变了原有的格局,四是暴露了个人隐私,五是给刘萤带来了贫穷和无助。我的文学创作前景,是为霸占房子找借口。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全家人围在缝纫机旁,欣赏我的写作表演,写一个字点一下标点符号,一张人民币“刷”一声飘下来,到晚上就能写出一套房子。

假如我不介入进来,刘家也天天上演幸福和谐乐乐呵呵一台戏。亲戚远来香。我要是有住处,回岳父家也会被以礼相待。世上的事情都是应运而生,我不下地狱也有人下地狱。我已经进大连了,高兴都高兴不过来,还有什么苦不能吃,有什么委屈不能受?我要忍辱负重,继续发扬以苦为乐以苦为荣的光荣传统,服侍岳父一家照顾妻子女儿,在创作上不断取得新的成就,争取早日改变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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