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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恶妹妹坑姐姐相煎何急 以德报怨把地狱当天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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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舍命陪君子,将收音机开到最大音量,从早到晚“哇哇”地响个不停。收音机的喇叭就像刘绣的尖嗓子,永远不会出故障。那天家里没人,我到小屋里见到那台蒙了厚厚一层污垢的收音机,竟是特殊时期的产品,堪称奇迹。终于有一天,收音机断气了。两个人这儿拍拍那儿敲敲,往隐秘部位塞了点什么东西,“哇”地一声起死回生。两个人轮番选台,那噪音,是一万只杀不死的铁公鸡在哀鸣。他们终于搜到了一个助纣为虐的缺德电台,一句话不说反复播放音乐。

两个人来了兴致,开始跳舞。四只沉重的鞋后跟,不分点地踏在地板上。他们折腾累了挂上窗帘,调情、打闹,谁掐谁的脖子闷声闷气地怪叫。他们伴随着“铁公鸡”的哀鸣睡到天黑,冬眠般不吃不喝不排泄。他们三更半夜醒来,将残汤剩饭一扫而空,“咕嘟嘟”地灌凉水。两人胃口极好,一天不吃不喝不渴也不饿,顿顿大鱼大肉照样吃,不知道胃疼拉肚子是什么滋味,活着乐着痛快着。

岳父毫不顾忌我的感受,每顿饭都和齐国邦对酌,我只在一边看着两人喝。

我越小心越出错,收拾桌子时,把玻璃酒壶碰到地上,“啪”地一声打的粉碎。岳父又买了一只,又被我碰到地上打的粉碎。一连碎了三只,岳父再没买。

刘绣和齐国邦消失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收敛了许多。刘绣还叫了我一声姐夫,差点儿把我酥成一堆鸡皮疙瘩。为了刘萤和孩子,我默默地忍受,当成交换。

我再一想,癞蛤蟆凭什么吃上了天鹅肉?刘萤凭什么成为我的妻子?当年,我在这里和一位大婶要一只空瓶子,她没给还把我骂了一顿。我要说我将来做你们天津街女婿,她肯定喊人将我暴打一顿。现在,这一切都变成现实。

我再委屈再受气,也比当年搞副业砌大墙住工棚强。我再受欺负,也比当年在体育场被小学生当成“彪子”追打强。小西山最累的活儿是打苞米茬子,看见了地头就看见了希望。“看见地头了”,是小西山人苦尽甘来的代名词。现在,我已经“来到了地头”。没有刘萤的天堂不是天堂,有了刘萤的地狱也是天堂。

我又一想,由于我的到来,打乱了刘家的正常生活,添了许多麻烦。我住在刘家,才在这座城市里真正骡下了脚。我不应该有怨恨,只有感激感谢感恩。况且这里不是地狱,岳父一家也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刘萤的肚子一天天隆起,麻烦事会越来越多。为了她和孩子,我即使天天挨打挨骂又算得了什么?

越是在这种环境下,我越要抓紧一切时间写作。岳父家照明的灯泡,最大功率才十五瓦,属于城市中的萤火虫。大屋里紧贴东墙,悬挂一根一尺多长的五瓦荧光灯灯管。电压低的时候,灯管就是一位白内障患者,不住地眨着眼睛。电压足的时候,灯管也充其量是个老花眼。在这种光线下看书写作,眼睛得贴在稿纸上,还看的模模糊糊。幸亏我体质好,每天除了锻炼身体,还做三遍眼睛保健操恢复视力。否则,我的眼睛当年没被扁担崩瞎,现在也得累瞎。

晚上十点之后,家里最安静,我也达到了最佳创作状态。开灯费电,岳父在隔壁“邦邦邦”不住地敲墙,无奈之下我只得关灯。刘萤到“天百”给我买了台架灯,我说更费电。她上班后,我打着“小甜梨”的旗号,把台灯退了。

刘萤和爸爸商量,让我正常用电。爸爸为难地说:“我已经写了遗嘱,把房子给了你妹妹,连我都是住她的房子,他俩当家,你们别再给我添乱了。”

点蜡烛和煤油灯写作,也是个办法,小西山的祖祖辈辈都点油灯。我怕烛烟和灯烟呛着了刘萤,影响孩子发育。打手电筒可行,但是用不起昂贵的电池。

小报上说,由于生态环境日益恶化,乌干达的猴子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快进化过程,猴子不但能种马铃薯、搭棚子,还能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这让我喜出望外,干脆进化成一只“猫头鹰”。猫头鹰晚上捉老鼠,“人头鹰”晚上写作。

问题又来了,猫头鹰晚上才看得见,白天又成了瞎子,怎么写作?再说我晚上变成了不祥之物,吓死了刘萤怎么办?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马路上掉小一根针都能找到。在繁华的天津街,为了拥有照亮一页稿纸的光明,很让我费了一番脑筋。我绝不敢夸下海口,“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能写出什么传世之作。

我想到了太阳能,等我发明出小型设备,也该去往九重天了。像老叔那样搞风力发电?在高楼林立的闹市里也行不通。我不是洞里的老鼠,不是墙缝里的蟑螂,要写作就得需要光。我国古代文化博大精深,不能不对我有所启发。

古人尚能“凿壁偷光”,难道我等现代人还不如古人?即使隔壁大婶允许我在墙壁上凿洞,她家十五瓦灯泡透过来,连稿纸都看不清。我掀开窗帘一角,昏暗的路灯映亮了半边窗台,即使再往里一大截也借不上光。有人用镜子反射,窥望邻居家姑娘换衣服,这给了我巨大启示。夜深人静,我用铁丝弯个支架拧在栏杆上,固定一面小镜子,奇迹终于发生了!一方十六开纸大小的光斑,投射在屋内缝纫机盖板上,映亮了稿纸!我的小说构思,一个个全新的立意、结构、故事、人物、环境和景物等,在光斑中一幕幕显现。如同爷爷当年在河口门子“闸沟”,一页页稿纸是挡网,笔是网纲,一行行文字是各种鱼类,光斑是“网袖”。

离正课时间还剩二十分钟,身着新式尉官军服的连长王振礼,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营房外家属房走出来。他十年如一日,愿意在这段时间里四处转转、观观海景,顺便思考问题。今天他感到两腿发软,气喘吁吁,很是用了一点儿劲才登上身边的小土坡。仲夏的海岛早晨是蔚蓝色的世界,远处海与天的交接处有一条隐隐的弧线,像用最高级的黏合剂粘就。“部队精简整编一百万!”一往这儿想,王振礼眼前就火光一闪,脑袋里“轰”地爆炸一颗炸弹!从昨天下午接到师干部科老乡电话后,他挨了成千上万次轰炸。海也不蓝了,四周一片昏黄。

山坡的底一直延缓到海边,泥石流冲击的一小块平原上,兜起一座乳白色的二层小楼。王振礼在这儿一呆二十年,由一个大头兵当上连长,成为小楼的最高统治者。在昨天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在他这一代彻底改变了祖祖辈辈以农为人的命运,他的功绩将载入王家的青史。但是,一夜之间,他感到自己贬值了,他将废砖烂瓦一样被清除掉。再有两个月零三天,弄不好他就得脱下军装去庆祝三十七岁寿辰了。大势所趋,乾坤难以扭转。难道真的要退回那个穷得露出脊梁骨的小山沟?他不敢往下想,脑子里满是地瓜浆。他昨晚一夜没睡,找出那本珍藏得十分隐秘、轻易不拿出来看的《三十六计》,翻了又翻。尽管这本卷成粉皮一样的小书帮他扭转过一个又一个逆境,可此时似乎只有最后一计与自己的命运相符——“败战计”里的走为上……他走进连部扎好腰带,抻平前后衣襟,目光落在挂在墙壁上的手枪套上。往常枪背带绷得挺紧,现在却是松松的。他心里陡地一沉,扑过去取下枪套,空的!枪哪儿去了?他的心一阵狂跳……

天津街是市中心繁华地带,治安情况相当不好,经常发生恶性案件。凌晨,友好电影院一位女售票员下夜班,走在窗下被人用锤子砸昏,抢走了手包。我借光写了半宿稿子,躺下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让我后悔终生。警察找我了解情况,我无论如何解释,他无论如何不相信我没听见。我说:“你再问,我只得承认是我作案。”他这才作罢。女售票员的包里没有一分钱,只有几沓没卖出去的电影票。开始,受害人还有意识,挣扎。天亮后,一个警察来了,拉上一道警戒线。五个小时之后,医院救护车到来时,女售票员早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那天我写到凌晨一点钟,缝纫机盖板上的光斑一下被挡住。一股浓烈的“老龙口”白酒味儿,顺窗户进入鼻腔。外面一个人扒开窗帘,正朝屋内偷窥,一张漆黑的脸看不清五官。他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欲火,抓住铁栏杆的手,骨结粗大充满力量。他眼睛还没适应屋内黑暗,没发现我站在窗后,和他近在咫尺。

我想扭住他的手,用栓窗帘的铁丝拧在栏杆上,让他插翅难逃。天亮后邻居们起来排队如厕,会把他揍个半死,然后扭送到派出所。我断定他是个穷人,靠出大力养家糊口,他完了家也完了。再说刘萤受到惊吓,不知道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我决定放过他,朝他的眼睛缓缓地吹了口气。那人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黑暗,脸对脸地进行辨别。我朝他笑了一下,他猫一样地悄声离开了。

这一切的发生,熟睡中的刘萤半点没觉察,任何人不知道,我也没说。

我借路灯反射的光斑,用了半个多月时间,写完了四万字的中篇小说。

连长王振礼用他的“兵不厌诈”,不但顺利地找回武器,还因为避免一次“政治事故”荣立二等功。他在“百万大裁军”中得以保留下来,换上“马裤呢”,被破格提升为团参谋长。他的连队因此而解散,一个好战士上了军事法庭。

小说的题目也被“光斑”推翻,被我改为《谁偷了连长的枪》。

我将稿子誊写完,寄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大型杂志《昆仑》杂志社。在沈阳军区范围内,很少有人写过中篇小说,更别说发表在《昆仑》杂志上。我和以往一样,稿子寄出之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退稿,再是石沉大海。光是这个题目,没有任何编辑能看得上。开始,人物还在脑海里萦绕,渐渐淡忘了这码事。

为了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六十周年,解放军出版社将隆重推出“当代军人风貌”报告文学丛书,汇集全军各部队反映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中崭新风貌的报告文学作品,分十五卷,计四百余万字。“丛书”将发动全军三百多位专业作家和业余作者,深入部队生活,竞选重大典型人物和事件,精心加工创作,由邓小平同志题写书名。丛书将向读者全面展示新时期我军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伟大事业的缤纷多彩的战斗生活,绘众多英雄人物的雄姿神采,抒当代军人的壮美情怀。丛书用钢铁和火焰谱成胜利进军的气势蓬勃的交响合唱。这套丛书将做为经典,献给我军诞生六十周年的盛大节日,献给我军的缔造者和我军的伟大母亲——光荣的中国人民,光荣的中国共产党。

沈阳军区卷的题目是《雪野,绿色的方队》,精选了十八个先进典型单位或先进人物。接到通知的作者们,陆续来到军区体工大队,参加动员大会。

王中才主任刚从北京开会回来,马上召集作者们开会,对报告文学的采写提出具体要求:角度要刁钻、要怪,不怕有争鸣。结构要巧妙,不是花里胡哨。思想要尖锐,内容要实,不弄虚作假。要有时代气息。旅大警备区第215医院护士齐善华,荣立两次三等功,不久前获得沈阳军区“模范卫生员”称号。

我领受任务从军区回来,马不停蹄地到旅顺采访。除了齐善华,我又找了不同的人谈话,参观病房,与患者密切接触。齐善华是个老典型,多次被多家新闻媒体宣传报道,个人也在不同场合进行经验介绍,先进事迹耳熟能详。如果老调重弹照葫芦画瓢,难以挖掘深刻的思想内涵,写出好作品。回来之后,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新意。我黔驴技穷,只有在“光斑”里面找灵感了。

岳父发现窗外的镜子,大为光火,坚决不许我借路灯灯光写作。这要是让邻居们知道了,还有什么脸见人。我在缝纫机前坐到夜深人静,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块不一样的“光斑”。我的灵魂被照亮,写出了《圣爱》的初稿。

在美丽的海边城市旅顺市中心,一座花园式的小楼,被簇拥在繁茂的法国泡桐丛中。一阵阵清凉的海风掠过,宽阔深绿的叶片抚摸着红砖灰瓦,沙沙作响。

小楼上,一道厚厚的铁门,密密匝匝的铁栅栏,森严、冷酷、神秘,隔绝着一个陌生的世界,麇集着一群聪明透顶又呆痴绝伦的同类——毫无理性的同类。这是一座煎炒着灵魂的监狱,无常们在举行丰盛的酒宴。铁窗里,身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齐善华,迈着轻盈的脚步,身上飘逸着清淡的来苏尔药水味儿和姑娘特有的温馨,把宽厚的微笑分给这些似人非人的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号哭、怒骂、狂笑,一双双被“冬眠灵”“安坦”弄得鼓凸凸、绿莹莹的眼睛,像一架架怪异的摄像机色迷迷地捕捉她的身影。她的手曾被他们咬掉一块肉,冷不防被赤身露体的色情狂搂住狂吻,唯心地给某某当“丈夫”“儿媳妇”……她圣洁的微笑是音乐,她的身影是流动的雕塑,是阳光,是花朵,辉映着那座深深埋葬着理智的坟墓,温暖着那阴森森的,被冷冻了的世界,让形形色色的爱停留在她的港湾……她在这里一干就是十年,实现了她人生的重大转折。经她护理的病人,一个个恢复理智,重返工作岗位……她荣立两次三等功,被沈阳军区授予“模范卫生员称号”,当之无愧地被誉为美丽善良的天使。但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我为什么要得到这一切?我为什么不失业?一个不可否定的事实震撼她的心,世界上精神病发病率最高的是香港和美国,近几年来,我国的精神病出现可怕的上升趋势……他们不是原始的野人,不是奇异的天外来客。这里有德高望重、叱咤风云的长辈,有初露锋芒的后起之秀。干部、军人、工人、农民,囊括了社会上的各个阶层。他们有的“挖小人”弄瞎了双眼,有的揪掉了自己的睾丸,有的整天用一叠叠废报纸“数钱”……这些人都是生活中不幸、可怜的人,被误解、妒贤嫉能、落井下石、无中生有、残酷迫害无情打击,心灵上都压着一部充满血泪的沉重历史,靠约束带、电麻仪,“冬眠灵”和“安坦”,治愈的可能性渺茫……

我接到《昆仑》杂志社海波编辑的来信|:速到北京修改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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