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恶妹妹坑姐姐相煎何急 以德报怨把地狱当天堂(1/2)
我回大连没几天,连续接到几家杂志社的作品采用通知。我终于兑现了姐姐当初对我的赞叹,“真是捷报频传哪”。刘萤和腹中一天天长大的婴儿,和我共同分享成功的喜悦。除此之外,管你是什么发表了什么,没有房子都是失败。
刘绣的对象齐国邦家经营小酒馆,生意火暴,有年近两万元的盈利。刘绣每次回去,齐家都给她三、五十元钱,经常炫耀婆家如何有钱。她感到自己身价倍增,总以贵妇人自居,大呼小叫地炫耀:“看看你们再看看我们,哎呀我的妈呀天哪差远去啦!我们家,一角钱掉地上懒得拣哪!”早已把自己托付给齐家,活是齐家的人死是齐家的鬼。姐姐是她的保护伞,她既在树下乘凉避雨,又挖树根剥树皮。她忌妒姐姐的漂亮,认为姐姐在娘胎里就盗走了她的美丽。
妈妈去世时她才两岁,爸爸怕养不活,将她送人姐姐又把她抱回来,含辛茹苦把她带大。她以为姐姐把她送人,恨死了姐姐,无端地加大与姐姐之间的隔阂。“升米恩斗米仇”,姐姐对她越好她越恨。“既生萤何生绣”,她宁肯饿肚子,也不吃姐姐做的饭。她的东西都做了记号,什么东西放丢了又哭又闹,赖姐姐偷了。她从来不和姐姐一起逛商店、到公园里玩、照相,更没说过一句心里话。
一个港商到药房买药看上了刘萤,许诺全家都可以去香港。刘绣都要乐疯了,怂恿姐姐赶紧和港商结婚做阔太太,举家迁往香港。上次姐姐拒绝了那个韩国商人,她甚至想和姐姐断绝关系。姐姐断然拒绝了港商,刘绣哭得死去活来,更恨死了姐姐。姐姐找个穷当兵的没有落脚之处,她别提多解恨,让她自作自受。她和柳叶眉商量好,绝不让他们在家里结婚。她住在齐家,密切注视家里发生的一切,对情况了如指掌。等姐姐和哥嫂闹得不可开交,她再和齐国邦渔翁得利住进来。岳父也和老叔偏袒小堂弟一样,对小女儿言听计从。小时候,哥哥姐姐都因她告黑状,挨过爸爸的教训。她到嫂子家挑唆,说:“刘萤故意找个穷当兵的,结婚占房子气死你。”拿出小本子,上面详细记载着刘萤何时何地说过关于占房子的“反动言论”。柳叶眉和刘英雄信以为真,孤注一掷也要赶走刘萤。
我和刘萤回小西山的那天晚上,刘绣带齐国邦回来。她在爸爸面前说尽了姐姐的坏话,拿出小本子念,没把爸爸气昏。许多父母都有通病,只相信撒谎孩子的话。假如刘绣说:“哎呀我的妈呀天哪爸呀!明天天塌地陷啦!把你攒的钱拿到馆子里面造了吧!”爸爸保证悉数取出存款,挥霍一空回家里等死。
刘绣再说:“爸呀!天塌地陷提前啦!现在上吊吧!”爸爸马上悬梁。爸爸与其说娇宠小女儿,不如说养了一只鹦鹉学舌的坏鸟。她把用在姐姐身上的韬略用在象棋比赛上,大师谢军都不是对手。她达不到目的,宁肯让哥哥嫂子搬回来气死爸爸,也不让姐姐得好。在被杂物包围的小小空间里,刘绣将家人玩弄于掌股之间。她将各种阴谋诡计实施得无懈可击,乱中取胜,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上岛领服装和工资,天没亮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出了小木门。这是我和刘萤结婚后第一次回岛,站在船舷上才有了牵挂。我望着逐渐远去的城市,检票口有个俏丽的身影,向我频频招手。自以为钢浇铁铸的我,化做了一泓温水。
刘萤那天下班回来,觉得身后跟着个人,几次回头都没人。快到家门口,她甚至感到了那个人的呼吸。脚下有封信,她拣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董太锋收:地址内详”。她打开信封,里面是空的。刘萤刚打开木门,我也提着两个纸壳箱子进了胡同。她惊喜地问:“你一直跟着我?”我莫名其妙:“没有,部队的车送我回来。”她问:“你想我了吗?”我说:“一直在想。”她说:“这就是心唤吧,妈妈对儿子才有这种现象。”我深情地说:“老婆也是妈嘛。”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我接过那只空信封,通过邮戳判断,是一年前由旅顺寄到岛上的信。寄信人是谁,为什么没有内容,这么长时间由谁从岛上转到这里,不得而知。我再联想这几年,为什么总是旅顺有人想联系我,又一直联系不到,还是海军,异常诡谲。
只要我一离开,家里只剩下刘萤一个人,连岳父都不知去了哪里。我刚回来,仿佛封闭的集市重新开放,家里顿时人来人往人挤人人碰人。开始那两天,有大米白面豆油海鲜滋润着,老猫小猫笑遂颜开。没了腥味儿,情况变得糟糕。
刘绣看我没走,开始实施第一计划:“爸,小齐子要搬家里住。”爸爸急了,说:“家里住不开,你哥刚消停了,你别再添乱了。”肉鼻子差点儿耸到爸爸的脸上:“哎呀我的天哪爸呀!怪不得我两岁你把我送给别人,原来我不是你亲生的呀!”爸爸仿佛被抓到短处,马上不吱声了。每当爸爸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想起小女儿被抱走时的情景,对小女儿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因此成了小女儿要挟他的杀手锏。齐国邦有过盗窃和流氓滋扰前科,曾经被公安机关教养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人都在海港工作。刘绣崇拜的男人,必须能打。齐国邦不想当装卸工搬货物,送了不少礼,在仓库当保管员。刘绣给装卸队烧开水熥饭,两个人没事就在仓库里面鬼混。为此,刘绣为齐国邦流过两次产。
他第一次把齐国邦带回家里,谁都没看好。刘绣大吵大嚷大哭大闹:“哎呀我的天哪妈呀!你们脑子有病啊!现在国家提倡啊!男人有章程女人才爱呀!你不打别人别人就打你,不能打的男人还叫男人吗?当官的吃杂亩地,穷工人不偷不摸还不能打,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能养老婆孩子吗?喝西北风啊?”
家里人没办法,再说她早已经是齐国邦的人了,只得任她去了。
爸爸坚决不许齐国邦在家里过夜,他在他的眼皮底下住了三年。也许他根本没看见,也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是视而不见。有一回,爸爸一早起来,觉得小屋里不对劲,打开一看,气得差点晕过去,操起擀面杖没把齐国邦打死。
刘绣哭喊:“你把我也打死吧!下截不正上截歪呀,你大白天关门挡窗……”
妻子临终前嘱咐他,一定把小女儿养大。一想到小女儿没被送人,却毁在了齐国邦的手里,爸爸真想打死他给他偿命,否则对不起死去的妻子。
刘绣嗅到了杀机,密授机宜:“烧鸡一吃,我爸什么都忘了!”齐国邦赶紧去四云楼买烧鸡。烧鸡没进门味儿先进来,爸爸的火消了一半。刘绣赶紧撕块鸡肉塞进爸爸嘴里,爸爸火全没了。爸爸不是什么都忘了,他想起小女儿小时候的摸样,妥协了。天长日久,爸爸对这一切无可奈何听之任之,再到司空见惯。
刘萤多次告诫妹妹,坚决和齐国邦了断。姐姐怎么告诫妹妹,妹妹就怎么告诉齐国邦,让他怀恨在心,等待时机报复。刘萤找对象住在家里,他要搅个天翻地覆,不让他们得好。他不但住在刘家,还得把户口迁进来,把当兵的挤出去。
在刘绣的一手策划下,齐国邦找朋友开了辆小轿车,拉爸爸在市内逛了一圈儿,再到饭店喝酒。爸爸感到这辈子值了,这一切都是小女儿给予的。在酒桌上,他答应小女儿,将齐国邦的户口迁进来。齐国邦又灌了爸爸几杯酒,小女儿怎么问他怎么答。他答应把房子给小女儿和齐国邦,刘绣暗中录音。刘绣趁机让爸爸写了遗嘱,将房子给小女儿和齐国邦继承,让爸爸在遗嘱上签字,按了手印。
爸爸“为了一块牛排出卖了巴黎”,柳叶眉坐山观虎斗,闹的越凶越好。
房子产权属于单位,爸爸只有居住权,录音和遗嘱都无效。从此之后,刘绣和齐国邦以主人自居,经常冷言冷语,说不收他们房租就不错了,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把不要脸的赶出去。齐国邦用红油漆刷了地板,证明自己是房主。
岳父把大权交给瘦猴一样的齐国邦,高枕无忧当上了甩手掌柜。齐国邦把我当成了佣人,吩咐买煤买菜,交煤气水电费。只要外面门一响,我赶紧起身迎接。不过谁回家,我都得做饭伺候。姨姐回来我没在家,她对爸爸哭诉:“我妈要是活着,我能吃不上饭吗?”我刚进屋,岳父训斥:“你没事别出去,有人回家赶紧做饭。”我赶紧
从此后,家里每个人都用“不吃了”,对我发泄不满和威胁。即使她们在外面吃完饭回来,我照样做饭。饭做完,他们一声“不吃了”,扬长而去。
每当我炒好菜刚端上来,刘绣拿筷子在盘子里挖掘翻找,挑肉吃。吃饭时开始挑剔:“你放盐多了,俺爸咳嗽不能吃咸的。你饭做硬了,俺爸吃了胃疼。”
他们要是买点好东西,她先声明:“这是给俺爸买的,别人不许动筷。”盘子里剩下点残羹,她也大呼小叫:“小齐,划拉了!划拉了!一点儿汤别留!”
岳父总是在我做饭时回来,站在我身后,指导我怎么做饭,切菜时菜刀怎么拿,闷米饭放多少水,鱼怎么炖,就像小时候爷爷培养我做庄稼把势。我按他那一套操作,把菜切得长短不一,把米饭做得串烟,把鱼炖糊。肉鼻子回来,又是一番挑剔。我做不下去饭,你唱罢我登场,肉鼻子尖声:“俺爸好饿死了!小齐子,赶紧做饭!”齐国邦在家里饭店当过厨师,我做饭时他在旁边看热闹,现在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肉鼻子大做文章:“爸,谁好对你好明不明白?”
岳父每顿饭都喝点儿酒,喝完,把小酒杯扣在玻璃酒壶嘴上。只要刘绣回来,总是无事生非,晚饭更是我的灾难。小木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伸进一只肉鼻子,两扇厚嘴唇一阵翻动:“哎呀我的妈呀天哪爸呀!你一天没吃饭哪!饿不饿死啦!小齐给你买肥肠啦!”她知道姐姐怀孕闻不得这种味儿,偏偏往回买这种东西。岳父笑容满面地迎出来,厚嘴唇又是一顿翻动:“你知道多少钱爸呀?两元六角五分钱哪!这是给你下酒的,谁馋谁自己买,拿屋里自己吃!”
齐国邦亲自动手,大张旗鼓炒辣椒肥肠。刘萤下班回来,呕吐不止,我陪他到中山广场坐到天黑。刘家有个规矩,星期六包饺子。我到市场卖菜买肉,剁馅和面包饺子。我煮完饺子端上桌,老头儿和刘绣、齐国邦赴宴般准时进来,有说有笑地围着桌子开宴。老头儿说肉有点儿肥,顿顿离不开肥肉的刘绣,夸张地吐了几口。齐国邦风言风语:“连襟应该当装甲兵,皮擀得厚。”
三个人吃完,一起去劳动公园看灯展。我接刘萤回来,吃残汤剩饭。
岳父过生日,我忙了一天准备一桌子菜,拿出留给父亲的一瓶茅台酒。岳父不屑一顾,说:“什么酒都不如散酒,喝到嘴里都是辣的。”齐国邦说:“市面上的茅台酒都是假的,五百瓶里只有一瓶是真的。”这瓶茅台酒是惠达送给我的。我说:“这是战友送给我的酒。”他说:“更完了,两千瓶里只有一瓶是真的,有的还用尿装瓶。”厚嘴唇趁机煽动:“让俺爸过生日喝尿啊?扔大道上!”
她拿过酒瓶要扔,被齐国邦夺下:“我闻闻再扔。”他打开瓶塞,醇郁的酒香弥漫开来,醉得小屋摇摇晃晃。齐国邦像拿瓶毒剂,专业地伸长胳膊,用另一只手扇风,煞有介事地抽动几下鼻子:“不是尿,也不是真茅台,是用五加白掺散酒勾兑的假茅台。”岳父着急了,说:“管他是什么酒,先对付喝吧。”
岳父给自己酒杯倒满,又给齐国邦倒满。齐国邦不好意思,又拿过一只酒杯,准备给我倒酒。岳父一把夺过酒杯,说:“八路军有纪律,打胜仗有了房子才能喝酒。”两个人你杯我一杯,喝了一瓶茅台酒,醉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刘绣缺少家庭教育,上学时缺少学校教育,出社会后缺少社会教育,在朋友圈缺少身边榜样教育,没有良知缺少自我教育,在家里专横跋扈我行我素。也如同一棵小树从来没被修剪过,别看蓬勃茂盛,弯弯巴巴浑身是刺。她趁机抛砖引玉:“现在这些穷当兵的,和要饭一样。那天在录象厅,一个穷当兵的看见门牌子写着:戴大盖帽的免费。人家是指警察和税务工商局的,穷当兵的也往里面进,让人一把给推出来了,满脸通红!哈哈哈哈……”齐国邦问我:“连襟,部队的军犬也穿军装吗?”岳父呵斥两个人:“谁都不许说八路军不好!没有共产党八路军,小鼻子统治大连,我们能坐在这儿吃饺子喝酒吗?做人得讲良心!”
岳父喝“散酒”高兴,把小屋让给小女儿和齐国邦,自己住偏厦子。两个人经常开诊断书,白天晚上挂着门帘,不知道屋里有人没人。我送刘萤上班回来,在缝纫盖上铺开稿纸刚拿起笔,隔壁收音机“哇”地一声响了。那是一部外国战斗故事片的录音剪辑,甲方正在向乙方阵地上倾泄重磅炸弹。我的思路被炸得七零八落,脑袋落在北大荒,四肢落在南海底,其余的都被群狼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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