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暗花明（2/2）
果然，有了关系就好办事多了。赵金山的侄子带着铁柱跑了几天，营业执照终于办下来了。
当铁柱捧着那张盖着红印的许可证时，手都在发抖。这张薄薄的纸，代表着他不再是那个无证经营的小贩，而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许可证上，那个红色的印章像一轮初升的太阳。
接下来是装修店铺。为了省钱，铁柱决定自己干。每天下班后，他就去老宅子，和泥、刷墙、修门窗。常常干到深夜，累得直不起腰。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在灯光下像金色的雾霭。
一天晚上，他正在钉窗户，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出去一看，竟然是几个工友来了，手里还拿着工具。
“听说你要开店，我们来搭把手。”老李笑着说，露出的牙齿在月光下格外白，“别愣着啊，给我们派活。”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队前来支援的士兵。
铁柱的眼眶湿润了。在这些粗糙的汉子的帮助下，装修进度快了很多。锤子敲打钉子的声音、锯子切割木材的声音、大家的谈笑声，汇成一曲希望的乐章。
然而，就在店铺快要装修好时，又出了意外。
一天清晨，铁柱发现昨晚刚刷好的墙面被人用红漆涂了“滚回乡下去”几个大字。工具箱也被打翻在地，几件刚买的新工具不翼而飞。红漆像血一样从墙上往下淌，触目惊心。
铁柱呆立在满地狼藉中，浑身冰凉。这时，王老五叼着烟晃了进来，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哟，这是怎么了？”王老五故作惊讶，吐出的烟圈慢慢消散在空气中，“我说铁柱啊，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在提醒你，不是你的就别强求？”他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铁柱猛地转身，一把揪住王老五的衣领：“是不是你干的？”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王老五推开他，冷笑：“证据呢？没证据可别乱说。”他凑近铁柱，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乡下人就该老老实实种地，别想着在城里扎根。”烟味混合着口臭扑面而来。
那天晚上，铁柱一个人坐在满地狼藉的店铺里，抱着头久久不语。夜风吹过破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月光照在红漆大字上，反射出诡异的光。
也许王老五说得对，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也许他该认命，回工地继续推砖...阴影在墙角蠕动，像是要将他吞噬。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工头老陈举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跟着赵金山和几个工友。灯笼的光在黑暗中摇曳，驱散了部分阴影。
“我们都听说了。”老陈看着墙上的红字，眉头紧锁，“明天我找几个人来重新粉刷。至于丢失的工具...”他从背后拿出一个新工具箱，“先用我的。”工具箱在灯光下闪着崭新的光芒。
铁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这些粗糙的汉子们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泪水滴落在尘土中，形成深色的圆点。
开业前一天，铁柱去邮局给家里寄了封信，告诉父母自己开店的事。写信时，他的手一直在抖，既期待又害怕父母的反应。墨水在信纸上洇开，像是他忐忑的心情。
回店铺的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那家曾经拒绝他的裁缝店。橱窗里依然陈列着精美的衣服，但这次，他没有停留，而是昂首走了过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坚定的宣言。
“等着吧，”他在心里说，“总有一天，我的店铺会比你的更红火。”
开业那天清晨，铁柱早早来到店铺。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块写着“铁柱裁缝铺”的招牌，心中百感交集。招牌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像是希望的象征。
鞭炮声中，第一批客人陆续上门。有工地的工友，有附近的居民，甚至还有几个好奇的路人。鞭炮的红纸屑在地上铺了一层，像喜庆的红地毯。
铁柱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当他拿起剪刀和尺子时，突然平静了下来。这是他的舞台，他的手艺就是最好的语言。剪刀在布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他伴奏的音乐。
一天忙下来，竟然赚了五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个好的开始。硬币在收银盒里叮当作响，像是成功的序曲。
晚上打烊后，铁柱一个人坐在店里，就着煤油灯数着今天的收入。硬币在桌上闪着微光，就像他眼中的希望。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显得坚定而自信。
突然，门被推开了。铁柱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那个市管所的胖子！夜风从他身后吹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摇晃不定。
铁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手中的硬币因为紧张而捏得发烫。
胖子打量了一下店铺，突然笑了：“不错嘛，小子。听说你今天开业，我来看看。”他放下一个红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好好干，别让我失望。”红包在桌上显得格外醒目。
铁柱愣在原地，直到胖子离开才回过神来。他打开红包，里面竟然是十块钱和一张字条：“每个创业者都值得尊重。”字迹工整有力。
那一刻，铁柱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不是委屈的泪，而是感动的泪。泪水模糊了视线，让灯光变得朦胧而温暖。
夜深了，铁柱锁好店门，走在回工地的路上。夜风清凉，繁星满天，像无数双鼓励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话：“老天爷给每个人一条路，就看你能不能找到。”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虽然前方必然还有更多艰难险阻，但至少，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望着远处工地的灯火，铁柱轻声说：“爹，娘，你们等着。儿子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星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但那影子不再单薄，而是充满了力量和希望。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像是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