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纯净火种（1/2）

冰冷的金属平台表面，残留着林栀挣扎时渗出的冷汗，在柔和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水光。她躺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和意识深处尚未平息的震颤，如同刚刚从一场濒死的噩梦中挣脱。

“荆棘王冠”的残酷验证，几乎将她的精神撕成碎片。那些强行涌入的、试图覆盖她存在的冰冷代码和“王座”的低语印记，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她意识的边缘留下阵阵冰寒的余悸。她死死咬住牙关，用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那股想要呕吐和昏厥的生理冲动。

守秘人站在平台边，那双浅灰色的、非人的眼眸注视着她，之前的震撼与复杂情绪已重新沉淀为深不见底的平静，但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沉重的认可，已然取代了最初的审视与疏离。

“能站起来吗？”他的声音透过电子合成器传来，语调平稳，听不出关切，更像是一种对工具效能的确认。

林栀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虚脱的身体，艰难地从平台上坐起，然后踉跄地站到地面。双腿发软，她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平台边缘才勉强站稳。额角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哑光金属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守秘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伸出援手，也没有催促。他似乎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评估，评估她的恢复速度，评估她的意志韧性。

片刻后，他转过身，走向书房一侧那面巨大的、镶嵌着单向防弹玻璃的墙体。窗外，暴风雪依旧肆虐，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一片混沌的灰白。

“跟我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命令道。

林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跟上他的脚步。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意识与身体的连接仿佛还未完全恢复。

守秘人在光滑的墙面前停下脚步，伸出手指，在某个毫无痕迹的位置轻轻一按。

嗡……

一声极其低沉的、仿佛能量枢纽启动的嗡鸣声从墙体内部传来。紧接着，整面巨大的玻璃幕墙，连同其后的一部分墙体，开始无声地向内凹陷、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向下延伸的、更加幽深冰冷的通道。

一股截然不同的、极度干燥、带着某种高频能量特有的臭氧味和低温冷却剂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出，与书房相对“温暖”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通道内部没有任何可见的光源，只有一种仿佛源自墙壁本身的、极其微弱的、如同极地夜光般的幽蓝色辉光，勉强勾勒出向下延伸的、材质不明的阶梯轮廓。

“下去。”守秘人侧身，示意林栀先行。

林栀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幽蓝通道，又看了一眼守秘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没有犹豫，迈步踏入了通道。

脚底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并非金属，也非石材，更像是一种高度致密的复合材料。阶梯的坡度很陡，两侧墙壁光滑如镜，倒映着她和身后守秘人模糊的身影，仿佛行走在两个世界狭窄的夹缝之中。

向下走了大约三四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完全出乎林栀想象的空间，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里与上层书房那种混合着怀旧与尖端的风格截然不同，是纯粹的、极致的、冰冷到令人窒息的高科技禁域。

空间呈完美的圆柱形，挑高超过十米，穹顶是光滑无缝的合金结构，散发出均匀的冷白色光芒，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无菌手术室，没有一丝阴影。四周的墙壁同样是毫无接缝的哑光金属质感，镶嵌着无数个细小的、不断明灭闪烁着绿色或蓝色数据流的嵌入式显示屏，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电子眼，无声地监控着一切。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根粗大的、包裹着银色绝缘材料的线缆汇聚而成的圆柱体核心。这些线缆从穹顶和地板深处延伸出来，如同巨树的根须与枝干，全部连接并没入中央圆柱体。圆柱体本身并非实体，其外壳是某种高强度透明材料，内部充满了不断翻涌、流淌着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芒的液态能量流，光芒透过透明外壳，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

圆柱体周围，环绕着三圈悬浮在半空中的、不断缓慢自转的环形操作平台，平台上布满了全息投影界面和物理控制终端，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其上滚动刷新。

整个空间内，听不到任何风扇或硬盘的噪音，只有一种几乎低于人类听觉极限的、持续不断的、仿佛来自空间本身的低沉嗡鸣，以及液态能量流涌动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这里的空气冰冷、干燥、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也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隔离感。

这就是“火种”？

林栀站在入口处，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绝非她想象中的、布满老式服务器的机房，这更像是一个……活着的、自我维持的、高度先进的独立信息宇宙！其科技水平，远远超出了她所知的“星轨”甚至“清洗者”所展现出的技术层级！

守秘人从她身后走出，站到她的旁边，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倒映着中央核心流淌的乳白色光芒，仿佛也染上了一丝非人的色彩。

“欢迎来到‘方舟’核心，‘火种’的居所。”他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空间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或者说，是一种近乎信徒般的虔诚。

“它……是什么？”林栀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仿佛害怕惊扰到这里沉睡的某种存在。

“‘火种’，并非简单的数据库或服务器集群。”守秘人缓缓走向中央核心，他的脚步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是‘寰宇神经链接计划’最原始、最纯净的源头代码和意识协议框架的物理化身。是在‘王座’的污染尚未发生前，被我们……‘窃取’并隔离保存下来的……‘种子’。”

他停在透明外壳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冰冷的表面。内部乳白色的能量流仿佛有所感应，涌动得稍微剧烈了一些。

“你所看到的液态能量流，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处于超导状态的生物光子计算介质，其中存储并运行着‘寰宇计划’最初也是最根本的协议——基于绝对平等、自愿、非掠夺性的意识互联与知识共享原则。它是‘星轨’本该成为的样子，是未被扭曲的……‘理想’。”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一种沉重的、近乎悲怆的力量。

林栀走近，凝视着那缓缓流淌的、温暖而纯净的光芒。与“星轨”核心那幽蓝冰冷、充满痛苦哀嚎的意识抽取机器相比，这里的能量流动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祥和的感觉。仿佛只要靠近它，灵魂就能得到净化和抚慰。

但她也敏锐地注意到，那乳白色的光芒虽然稳定，但其亮度似乎比正常情况要黯淡一些，能量流的涌动也显得有些……迟滞？仿佛一个强大却疲惫的心脏，在勉强维持着跳动。

“它……在衰弱？”林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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