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混沌边缘（1/2）
“嗬……嗬……”
陈三七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肋下那道几乎将他剖开的恐怖伤口，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痛楚。鲜血浸透了他破碎的道袍，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灰暗的砂石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然而，他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却扯出了一抹极其难看、却又带着无尽阴冷与疯狂的笑容。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孤狼，缓缓扫过前方那六名因厉血的惨状而惊疑不定、暂时不敢上前的血魂殿弟子。
那六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混合着痛苦与狞笑的诡异表情，联想到刚才厉血师兄那“鸡飞蛋打”的惨烈景象，不由得齐齐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三步，握紧法器的手心沁出冷汗。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能爆发出如此同归于尽的狠辣手段！
就在这六人被他气势所慑，心神动摇的刹那——
唰！
陈三七动了！
他没有选择冲向地灵城的方向，也没有试图与这六人继续纠缠。体内残余的最后一丝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虚空渡》，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黯淡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流光，不是向前，不是向左，也不是向右，而是……朝着与地灵城截然相反、那片更加荒凉、更加死寂、代表着混沌虚空边界的方向，亡命飞遁！
这个选择，出乎了所有血魂殿弟子的预料。
他们看着陈三七逃离的方向，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拼死朝着地灵城、朝着玄清宗援军可能到来的方向突围就好！朝混沌边缘跑？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混沌的恐怖，他们这些常年镇守地灵界的弟子再清楚不过。
“快！先救治厉血师兄！”一名看似领头的弟子立刻下令，语气急促。当下，立即分出去两人，驾驭遁光，远远地吊在陈三七身后，死死盯住他的去向，确保他不会中途转向。而剩下的四人，则手忙脚乱地围到依旧蜷缩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发出无意识痛苦呻吟的厉血身边。
几人慌忙从各自的储物袋中掏出最好的疗伤丹药，也不管对症不对症，一股脑地撬开厉血的嘴，混合着灵水给他灌了下去。更有擅长治疗法术的弟子，小心翼翼地凝聚着充满生机的绿色光芒，覆盖向厉血胯下那片惨不忍睹的焦黑伤口，试图保住那已然“鸡飞蛋打”的命根子，至少先止住生命力的疯狂流逝。
经过众人一番堪称混乱却全力以赴的救治，厉血体内狂暴紊乱的气息终于被丹药之力勉强压下，剧烈的疼痛似乎也缓和了些许。他悠悠转醒，意识回归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下身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落落又带着极致灼痛的恐怖感觉。
他艰难地、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恐惧，低头看向自己的胯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经过初步处理、依旧焦黑模糊、血肉与破碎布料黏连在一起的惨状……那里，原本属于男性的象征，已然化为乌有！
“呃……啊……！！”
厉血的脸，瞬间由失血过多的惨白，转为极度愤怒的赤红，最后化为一种如同深渊恶鬼般的死黑！一股滔天的怨毒与耻辱，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中爆发！他猛地挣扎起来，在身旁弟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双腿却依旧因为剧痛和创伤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陈三七逃离的方向，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却蕴含着无尽恶毒的嘶吼：
“陈……三……七！！我厉血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我誓不为人！！！”
这怨毒的誓言，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让周围搀扶他的弟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追！！”厉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不顾下身传来的撕裂般剧痛，强提一口真元，便要御空而起。“他必须死！！必须由我亲手……一寸寸地的活剐了他！！”
剩下的几名弟子见状，不敢违逆，连忙一同驾起遁光，搀扶着状若疯魔的厉血，朝着陈三七以及先前那两名追踪弟子离开的方向，急速追去。
……
前方，亡命飞遁的陈三七，状态已然糟糕到了极点。
强行施展《虚空渡》对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真元近乎枯竭，严重的内伤和外伤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完全是靠着一股不甘就此陨落的顽强意志在支撑着。
“不能停……不能倒下去……”
他咬着牙，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鲜血混合着汗水滑落。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追兵到了何处，只是凭借着最后的本能，朝着那片感知中越来越混乱、越来越令人心悸的混沌边界飞去。
然而，身体的极限终究无法违背。
“噗——！”
又是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逆血狂喷而出，眼前猛地一黑，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仿佛也被抽空。他再也无法维持遁光，身形如同折翼的鸟儿，从离地数丈的空中直直坠落，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砾石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剧烈的撞击让他几乎昏死过去，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肋下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
他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如同离水的鱼般，张着嘴，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喘息。
远处，那两名一直吊在五里之外的血魂殿追踪弟子，立刻发现了他的状况。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却没有贸然冲上来。之前陈三七那同归于尽的狠辣手段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他们只是稍稍拉近了一些距离，保持在三里左右，如同耐心的秃鹫，远远地监视着，等待后面的大部队到来。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陈三七。
他躺在那里，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不甘与愤怒。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死在这群卑鄙的围杀者手中？
不！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昏沉的意识强行清醒了一丝。
他挣扎着，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盘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
他尝试运转功法，调动丹田内那缩水了近半、光芒黯淡的恒星元婴，汲取周围那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灵气，同时催动真元试图修复伤势。
然而，此地灵气惰性，修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而他那严重的伤势，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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