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遗忘之地（1/2）
绝对的虚无。
不是黑暗，不是寂静，而是所有感官被彻底剥夺后的、令人疯狂的空无。
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一切存在的概念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意识本身，像一颗被抛入绝对真空的尘埃，在无垠的“无”中无限期地下坠、飘荡。
慕容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心跳。唯有思维还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固的速度运转。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又能“感知”到无数破碎的、无法理解的图象和信息碎片，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余晖，在她意识边缘明灭闪烁。
是幻觉？是跃迁中的信息扰流？还是这超空间航道本身蕴含的、古老到无法解读的记忆？
她试图去寻找彦卿的意识，那个在最后关头几乎被数据洪流吞噬、却又爆发出强大力量将她一同拖入这绝境裂口的少年。
但她的感知如同石沉大海，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连自我都难以确认，又何谈寻找另一个存在？
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触感，如同风中残烛，固执地萦绕在她意识的最边缘。
那是……他最后抓住她手腕的感觉？还是那柄塞入她手中的雪鸿剑的金属冰冷？她无法分辨。那触感成了她与“存在”唯一的、脆弱的连接，防止她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彻底消散、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沧海桑田。
那绝对的虚无骤然被打破！
如同潜水者从深海上浮，骤然冲破水面！所有的感官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回归！
轰！！！！！！！
震耳欲聋的、仿佛舰体彻底解体的恐怖巨响猛地灌入耳膜！无法想象的巨大冲击力从四面八方狠狠砸来！
慕容晴感觉自己像被无形巨锤砸中的沙袋，五脏六腑瞬间移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只剩下金属扭曲撕裂的尖啸和能量失控爆炸的轰鸣！
砰！砰！砰！
她的身体被狂暴的力量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布满尖锐凸起的物体上，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视野天旋地转，一片混乱的黑暗。
只有残存的应急灯如同癫痫般疯狂闪烁，在短暂的光明中映照出周围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扭曲破碎的舱室结构！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还有某种熟悉的、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冰冷空气，混合着血腥味，疯狂涌入鼻腔，刺激着喉咙！
跃迁结束了！以一种近乎毁灭的方式！
他们竟然直接落进了“夜枭”号。
而“夜枭”号——或者说它的残骸——正在疯狂地旋转、翻滚、向下坠落！
每一次翻滚都带来更剧烈的撞击和令人牙酸的解体声！透过剧烈震动的、已经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舷窗，可以看到外面是飞速掠过的、扭曲模糊的暗红色天空和嶙峋的黑色地面！
他们在坠落！朝着一个未知的星球表面，以失控的速度坠落！
“呃……”慕容晴被又一次剧烈的撞击震得几乎昏厥，剧痛和强烈的眩晕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抠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在疯狂闪烁的应急灯光和翻滚的视野中艰难地搜索。
彦卿！
他就在主驾驶座上——那座椅竟然奇迹般地还未完全脱离底座——但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他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头无力地垂向一侧，脸色是一种死气的灰白，嘴唇边残留着早已干涸和新鲜混合的血迹。
之前皮肤下那些暴凸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血管已经黯淡下去，却留下了一种诡异的、如同电路烧毁后的焦黑纹路，遍布在他的左臂、脖颈和左侧脸颊上，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连接核心矩阵的后遗症，加上这毁灭性的坠机冲击，几乎彻底摧毁了他。
“彦卿！”慕容晴嘶声喊道，声音被巨大的噪音淹没。她试图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想要爬过去，但舰体又一次疯狂的倾斜翻滚将她狠狠甩回座位，安全带勒得她眼前发黑。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垂死者的哀嚎，在狭窄破碎的驾驶舱内回荡：
【警告！结构完整性丧失87%！】
【主引擎离线！姿态控制失效！】
【能量核心不稳定！即将熔毁！】
【高度：1500米…急速下降中…】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慕容晴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恐惧如同冰水浇遍全身，但一种更强烈的、不甘就此灭亡的求生欲，混合着之前催化凝胶残留在体内的躁动力量，猛地压过了恐惧！
还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她的目光疯狂扫过同样严重损毁、火花四溅的主控台。大部分屏幕漆黑一片，少数几块闪烁着乱码和红色的警告图标。手动操控？在如此失控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
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主控台下方，一个被半炸飞的控制面板后面，裸露出的一个手动操纵杆——那似乎是用于紧急情况下，强行抛离部分舰体结构以减轻重量、避免连锁爆炸的机械装置！
赌一把！
慕容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
她再次猛地挣扎，不顾安全带勒入皮肉的剧痛，身体尽力前倾，手臂艰难地伸向那根手动操纵杆！指尖几次擦过冰冷粗糙的金属杆身，却因为舰体的剧烈晃动而无法抓住！
又一次剧烈的翻滚！慕容晴的头重重撞在旁边的舱壁上，额角瞬间流下温热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狠狠抹去血迹，眼中只剩下那根救命的操纵杆！
“给我……抓住！”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探出手！
这一次，她的手指终于死死攥住了那根冰冷的手动操纵杆！
没有犹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其向后拉到底！
咔嚓！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和液压系统最后的哀鸣从舰体后方传来！紧接着，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夜枭”号猛地一震，下坠的势头似乎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他们成功抛掉了最危险的、即将熔毁的能量核心和引擎舱！
但下坠依旧！只是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丝！并且因为爆炸的冲击，舰体的翻滚变得更加混乱和无规律！
【警告！紧急分离完成…结构完整性10%…】 【高度：800米…600米…】
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报着死亡倒计时！
透过疯狂晃动的舷窗，下方那片暗红色的大地和嶙峋的黑色岩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如同枯死巨树般的怪异植物轮廓！
完了吗？终究还是……
就在慕容晴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
砰！轰隆——！！！
“夜枭”号的残骸终于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狠狠撞上了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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