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冲冠一怒（2/2）
“步离人！猗咽族的战兽群！它们……它们突袭了曜青仙舟！！！”
“防线……正在崩溃！！”
“轰——！！！”
莫斯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如同在彦卿刚刚经历湮灭、又被破军战意点燃的意识深处，投下了一颗毁灭性的星爆弹！
“曜青……仙舟？”彦卿唇齿间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裹着冰棱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那点刚刚因破军战意而炽盛起来的紫金色光芒，骤然凝固了。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强行构筑的意志堤坝！
曜青并非彦卿的根，他的根在罗浮。事实上，他与曜青仙舟也仅仅有着一面之缘。可尽管所待的仙舟不同，仙舟上的一些基本的风土人情却是各个仙舟共有的。
彦卿能想象得到。
云骑军同袍们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呼喝……
长乐天街巷里飘来的、带着甜腻桂花香的暖风……
还有……还有那艘巍峨如山岳、承载着无数人故土与家园的巨舰——曜青！它沐浴在恒星的辉光下，舰体上斑驳的战争痕迹如同勋章，安静地悬浮在星海之中……
这个百年后的世界里，罗浮已经不在了。罗浮幸存的仙舟人民们如今正是在曜青，可那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彦卿没有忘记，他当日从曜青出发时，罗浮子民们殷切的目光。
没错，天枢学院只不过是这段旅途的小小的一站。
营救罗浮，找到真相…这是他誓言守护的一切！是支撑着他在天梯路无尽虚无中，哪怕灵魂被碾磨成粉、被冰冷“它”撕扯吞噬，也死死抓住最后一点“彦卿”之名的……全部意义所在！
“崩溃……？”彦卿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刚刚凝聚、由命途之火勾勒出的紫金虚影战甲，剧烈地波动、明灭，如同风中残烛。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郁的铁锈味，那是灵魂剧震带来的反噬。他原本苍白得透明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死灰。
意识深处，那蛰伏的、冰冷的“它”，仿佛嗅到了绝佳的猎物和毁灭的气息，发出一阵无声的、贪婪而兴奋的嘶鸣！无数破碎星辰哀嚎、巨大血肉熔炉搏动的污秽景象，如同毒藤般再次缠绕上他摇摇欲坠的意志核心，试图将那点紫金火种彻底拖入冰冷黑暗的深渊！
“猗咽族……战兽群……”破军那低沉如铁石摩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彦卿脑海中翻腾的毁灭图景。
曜青仙舟发生了什么事，他破军并不在乎，虽然他也算长生种，可他并不属于仙舟联盟。
破军拄着巨刀，缓缓站直了身体。那沉重的、如同山岳般的压迫感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冰冷刺骨！
他环抱的双臂放下，一只粗粝如同岩石的大手，缓缓握住了那没入地板的古朴巨刀刀柄。刀身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凶兽被惊扰，即将苏醒，渴望着痛饮仇敌之血！他周身的气息不再是山岳，而是一柄即将出鞘、斩断星河的血腥屠刀！
“消息……确凿？”彦卿问。毕竟莫斯属于步离人，他没立场特意来通知彦卿。
“你们的防线……多处被凿穿……猗咽的‘吞星巨蛸’……已经……登陆‘青霄云台’了！！”莫斯偏过头，“对不起…”
青霄云台！
那是曜青仙舟的核心区域！是无数平民、无数非战斗人员的最后庇护所！
“轰——！！！”
彦卿脑海中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剧痛，所有来自湮灭法则的冰冷，所有来自体内“它”的侵蚀低语……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火焰所吞噬！
那是家园被践踏、誓言被撕碎、守护之物即将在眼前化为灰烬的……滔天怒焰！是巡猎之命途被彻底亵渎、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
“彦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破军皱眉，增加了自己散发出的气势，“我等了你三天，来跟我决战！”
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撕裂出来的咆哮，猛地从彦卿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带着血，带着火，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周身那明灭不定的紫金虚影战甲，在这一声咆哮中轰然爆燃！深紫色的火焰冲天而起，边缘流淌的锐利金芒瞬间暴涨，化作亿万道撕裂空气的细小剑气！不再是守护的意志之剑，而是一柄被无边的愤怒和绝望彻底点燃的……复仇凶器！
嗡——！！！
一股远比之前破军散发出的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却也更加锐利无匹的剑意，以彦卿为中心轰然爆发！
天梯路通道顶部的合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地面剧烈震动，残留的金属碎片被无形的力量卷起，瞬间绞成齑粉！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已完全被燃烧的紫金色所占据！瞳孔深处，再无星辰生灭，只剩下焚尽星海的毁灭烈焰！
彦卿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破军，死死地钉在通道尽头那弥漫的硝烟上，仿佛要穿透厚重的舰体，直接看到那正在燃烧、正在被步离战兽撕碎的……曜青仙舟！
战？
与破军的巅峰对决？
在此刻，在曜青的哀嚎面前，在无数可能正在死去、正在被屠戮的同胞与平民面前，这邀战……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那柄无形的意志之剑，在滔天怒焰中疯狂震颤，发出了无声的、指向星海彼端的尖啸！
它的剑锋所向，唯有——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