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忘川低语（2/2）

他与她之间，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刻熟悉感，让这些本应深奥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心田，带来一丝奇异的、近乎疼痛的慰藉与……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哀伤。

“姜姑娘……此言，发人深省，直指魂髓。”

他缓缓道，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叹与一丝豁然开朗的释然，仿佛拨开了些许迷雾，“是啊，‘存在过’……本身就已意义非凡。形态会变，因果相续，记忆或许会模糊，但产生过的联结、留下的影响、乃至这份思念本身，都是真实不虚的‘果’，是构成我们‘存在’的一部分。阴阳之隔，或许无法逾越形态的障碍，但记忆与情感……或许能以另一种更本质的形式长存，甚至……穿越轮回的迷雾。”

他感觉与姜灵儿交谈，总是格外顺畅深邃，仿佛心思无需多言，她便能理解其深处的波澜与未竟之语。

姜灵儿微微脸红，低下头，掩饰着心中那抹愈发清晰的奇异感觉，那感觉让她既安心又不安：“我……我只是转述师傅的话。她老人家有时会说些……很深奥的道理，我也似懂非懂。”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仿佛分享一个秘密，“师傅她……似乎总能看透很多东西，看到时光的脉络。她有时看着我，或是…看到某些特殊的魂灵时，眼神会有些不一样，很深很远，会说些像是看透了漫长时光、因果循环的话……”

她没有再说下去，总觉得背后议论师傅不太好，但那感觉却挥之不去。

陆鸣心中微微一动，孟婆……那位神秘的地府尊神，执掌遗忘，却似乎洞悉最深沉的记忆。

他忽然想起之前孟婆赠药时那深邃难解、仿佛蕴含着无尽话语的目光和那些意有所指的提醒。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无波、却带着某种穿透时空般力量的苍老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却又清晰地、唯独传入姜灵儿的耳中：“灵儿，夜色深了，忘川风冷，执念漩深，莫要久留。有些缘，静观其变，自有花开之时，强求反易损其根芽。带他回去吧。”

姜灵儿浑身微微一震，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却不见孟婆身影。

她知道这是师傅的传音。

师傅果然……一直静静关注着。

她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感与隐约的猜测更清晰了，仿佛得到了某种无声的印证。

她连忙收敛心神，对陆鸣道，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陆文书，夜凉了，露水重，河风伤魂，师傅……特意嘱咐我莫要久留河边，恐伤魂体根本。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将那个小巧的药囊塞进陆鸣手里，指尖无意间轻轻擦过他的掌心。

陆鸣接过药囊，触手微温，似乎还带着她的一丝气息与暖意。

他点了点头，捕捉到她话中“特意”二字及其神色的细微变化：“好。代我谢过孟婆大人关怀。”

他也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似乎孟婆的关怀并非泛泛之语，但其中深意，此刻难以参透。

两人并肩离开河岸，一路沉默，却并无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充满未言之语的宁静氛围笼罩着他们，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温暖的纽带悄然连接，让他们在这孤寂的阴司之地，感受到一丝难得的理解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