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尘心楼外寻旧梦 宁宅院内试新棋（2/2）

故友？任如意的心提了起来。她尝试着描述凌尘的容貌特征，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位故友，可是位身形清瘦，眉眼温和，但神色总有些疏离的年轻公子？尤其擅长医术？”

老婆婆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异样，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摇头道：“这……楼主交往的友人众多，老身哪里记得清那许多。姑娘说的这位，听着倒是不俗，但老身确实没什么印象。”

几次试探，皆是如此。老婆婆看似和善，口风却紧得很，每每在她觉得快要触及核心时，便轻巧地将话题滑开。任如意甚至不惜冒险，提及了一些只有她与凌尘才知道的、关于药材或旧事的细节，试图引起对方的反应，可那老婆婆要么茫然不解，要么就巧妙地引到脂粉香膏上去。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数次前来试探的同时，尘心楼真正的幕后之主凌尘，因炼制一味紧要的丹药，早已离开梧都多时。他行事谨慎，离京前特意安排了心腹手下，易容成不同身份，轮流假扮楼主坐镇，既能维持生意，也能应对各种可能的探查。那老婆婆，不过是明面上的管事，真正的“楼主”角色，则由那些训练有素的手下根据需要扮演。任如意几次前来，阴差阳错，遇到的都是这些假扮者，他们只按既定说辞应对，对于凌尘与任辛之间的隐秘过往，自然一无所知，也更不可能因为她那些含糊的试探而暴露什么。

一次次的期望，换来的是一次次不着痕迹的回避和毫无进展的对话。那点微弱的星火，在反复的失望中，渐渐黯淡。

最后一次从尘心楼出来，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冷雨。任如意没有撑伞，任由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混合着伤口隐隐作痛带来的冷汗。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在烟雨中显得愈发朦胧的“尘心”二字，以及那副曾经让她心生无限遐想的对联，只觉得讽刺。

“尘染桃花……心藏豆蔻……”她低声念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哪里有什么故人印记？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罢了。当年为了救她，凌尘在已不在这世间.或许只是内心的愧疚让她一直认为这“尘心”二字，有着特别的含义。

希望彻底熄灭，徒留一片被雨水浸透的冰凉和深入骨髓的伤感。她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宁家老宅，仿佛只是出去随意透了口气，无人知晓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内心希望的幻灭。

推开房门时，正对上宁远舟探究的目光。他刚从六道堂回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出去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任如意抬起眼，眼中的疲惫与疏离清晰可见，却并非伪装。她淡淡应了一声：“嗯，闷得慌，走了走。”

她没有过多解释，宁远舟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在她转身走向内室时，他看着她比平日更加单薄落寞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思。这个女子身上的谜团，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复杂得多。而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由内而外的怅然与冰冷，与之前带着算计的警惕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真正失去了什么的空洞。

院外的雨渐渐大了，敲打着屋檐，淅淅沥沥，仿佛在为一段无疾而终的旧日猜想，奏响哀伤的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