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马叔的“海外推广”,搭建国际交流平台(2/2)
“老马,你说的这个林书记,是个人物。”老王掐灭了烟头,“但你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巴黎是什么地方?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往这儿送。每年有多少打着‘文化交流’旗号的官方代表团来?送来的东西,千篇一律,不是丝绸就是瓷器,配的说明册子,英文翻译得狗屁不通。这边的人,早就看腻了,也看烦了。”
“他们觉得,中国文化,就是一个被掏空了的符号,一个可以被印在t恤和马克杯上的廉价商标。你想让他们重新产生兴趣,比让石头开花还难。”
“石头开不开花,得看浇什么水。”马叔说,“咱们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我就想找个真正的大行家,不带任何偏见,让他看看我们的东西,是好是坏,让他说了算。”
老王沉吟了许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他一拍大腿:“行!你老马开口,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得帮你。别人我不敢说,但有个人,你要是能说动他,整个欧洲的艺术圈都得竖起耳朵听。”
“谁?”
“皮埃尔·杜布瓦。”老王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高更画作的首席鉴定师,蓬皮杜中心的前任策展人。这个人,是艺术圈的‘暴君’,眼光毒得能杀人。他从不参加任何官方活动,骂起人来不分国籍。被他看上的,一夜成名;被他否定的,永世不得翻身。无数人想见他,但他的办公室,比爱丽舍宫还难进。”
“有办法见到他吗?”马叔问。
老王苦笑一声:“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可以说得上话,帮你约个时间没问题。但他只会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你打动不了他,就再也没机会了。而且,你准备拿什么去见他?那些省里送来的宣传册,你最好连门都别带进去,不然他会当着你的面扔进碎纸机。”
马叔笑了。他拍了拍自己带来的帆布包,那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文件或画册。
“我就带两只手去。”
三天后,在老王的引荐下,马叔走进了杜布瓦位于玛黑区一座老建筑顶层的办公室。
办公室大得惊人,却空旷得像个仓库。四壁纯白,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件看似随手摆放的雕塑和一张巨大的办公桌。皮埃尔·杜布瓦,一个年近七十、身形清瘦的法国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正低头审视着一张古画。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走进来的马叔。
老王紧张地给马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
马叔没有说话,他走到办公桌前,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用粗布包裹的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杜布瓦的目光,终于从古画上抬起,带着一丝不耐和审视,落在了那个粗布包上。
马叔不紧不慢地解开布包,露出的,不是什么精美的瓷器或丝绸,而是一沓颜色泛黄、边缘破损的纸。纸上印着粗犷的线条和斑驳的色块,画的是门神、灶王、胖娃娃抱鲤鱼。
是江北一个偏远村落里,濒临失传的木版年画。粗糙,廉价,带着泥土的气息。
老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觉得马叔疯了,拿这种在中国都快没人要的地摊货,来见杜布瓦?
杜布瓦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这就是你说的,来自东方的惊喜?”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马叔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他拿起其中一张画着秦琼和尉迟恭的门神年画,对着光,缓缓说道:“我小时候,每年一到腊月二十三,我奶奶就会让我和我哥,把大门擦干净。然后,她会用自己熬的浆糊,把新请来的门神贴上。她说,这俩大胡子将军,能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挡在门外,让我们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那时候穷,一张年画,就是我们对新年所有盼头。现在,村里会刻这版子、印这画的,只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了。他的手抖得厉害,刻出来的线条,也不如以前利索了。他说,等他走了,这门神,可能就再也回不了村了。”
马叔没有介绍这门画的历史,也没有分析它的艺术价值。他只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记忆、关于传承、关于一个正在消失的世界的故事。
杜-布瓦脸上的轻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马叔手里的那张年画,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突然,杜布瓦伸出手,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从马叔手里接过了那张年画。他没有看画,而是直接翻到了背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凑到纸上,仔细地端详着。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指着年画背面右下角一个几乎无法辨认的、模糊的方形印记,声音干涩而急促地问:“这个‘怡和堂’的印章……他们不是在七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连同所有版子,都烧成灰了吗?你这张画,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