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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老树开花羞煞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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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炒萝卜丝,油水少得可怜;

唯一的硬菜是一只鸡,还被剁成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块,混在一堆土豆里。

如果不仔细找,根本看不见鸡肉在哪。

“这宁老财,真是抠到骨子里了!”

“妈的,老子随了五毛钱的礼,就给吃这个?还不如我在家啃窝头呢!”

“你看看人家王家,上次纳个妾都是流水席,肘子整只地上!

这宁家娶正房太太,就这?”

宾客们一边吃一边骂娘,声音虽然压低了,但那怨气都要冲破屋顶了。

宁学祥却不管这些,他坐在主桌上,得意洋洋地喝着酒。

心里盘算着:反正媳妇都娶进门了,这帮穷鬼爱吃不吃!

能省一点是一点,这省下来的钱,正好留着给未来的小儿子娶媳妇!

别说,宁老财想的倒是挺远的。

……

洞房花烛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应该是新媳妇敬茶立规矩的时候,宁家后院却炸了锅。

“啊——!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敢泼我?”

“泼你怎么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破鞋,还想在我面前摆正房太太的谱?”

尖锐的叫骂声,伴随着孩子的哭嚎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宁学祥还在被窝里回味昨晚的滋味呢,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只见院子里,新进门的填房太太张俏嘴,正和刚升为通房不久的春桃扭打在一起!

张俏嘴头发散乱,脸上被挠了两道血印子,正死死拽着春桃的头发。

而春桃也不甘示弱,虽然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黑黝黝却紧致的皮肤。

但手里拿着个洗脚盆,显然是刚“行凶”完毕。

旁边张俏嘴带来的那个三岁儿子李金旺,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反了!都反了!”宁学祥气得浑身哆嗦,“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俏嘴一见宁学祥来了,立刻松开手,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老爷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好心好意让这丫鬟端盆洗脸水,想教教她规矩。

结果她倒好,直接把洗脚水泼我身上了!

还骂我是破鞋!我不活了啊!”

春桃也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虽然脸黑了点,但胜在年轻身段好)。

委屈巴巴地说道:“老爷,冤枉啊!太太一早就让我跪着给她穿鞋,还掐我的肉……

我是老爷的人,虽然是小的,但也不是任人践踏的奴才啊!”

宁学祥看着这一地鸡毛,头都大了。

一边是刚进门、风情万种还带着点泼辣劲儿的新媳妇;

一边是年轻力壮、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通房丫头。

帮谁?

帮张俏嘴?那春桃以后肯定不让他碰了,那年轻的身子他还没玩够呢!

帮春桃?那张俏嘴这新媳妇的脸往哪搁?以后这个家还怎么管?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宁学祥最后只能一甩袖子,来了个和稀泥。

“春桃,你是小的,要敬着太太!俏嘴啊,你也大度点,春桃毕竟伺候我这么久了。

都散了!别让外人看笑话!”

说完,他逃也似的躲进了书房。

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个开始。这宁家的后院,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

……

宁家的热闹,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于躲在村外窝棚里的铁头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此刻的他,正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

寒风呼啸,吹得破庙的窗户纸哗啦啦作响。

铁头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红袖标。

那是他当年闹农会时的“信物”,虽然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但在他眼里,这就是权力的象征。

“听说了吗?北伐军打过来了!把张大帅的部队打得屁滚尿流!”

这几天,逃难的流民嘴里传来的消息,让铁头死寂的心再次燃烧起来。

“北伐军来了!那世道又要变了!农会又要兴起来了!”

铁头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戴着红袖标,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军杀回天牛庙,将王昆和宁老财踩在脚下,把银子抢回来的画面。

“王昆,你个狗日的!你等着!老子的靠山来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顶着刺骨的寒风,一路狂奔到了之前和老白联络的那个隐秘地点——一座废弃的土地庙。

他在那里等啊,等啊。

从清晨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深夜。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冻得他手脚发麻,鼻涕横流。

但他不敢走,生怕错过了大军的先头部队。

终于,一队行色匆匆的商队路过。

铁头想都没想,冲出去拦住了马车,满脸希冀地问道:

“掌柜的!打听个事!北伐军的大部队到哪了?是不是快到咱们这儿了?”

那掌柜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冻得哆哆嗦嗦的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马鞭:

“去去去!哪来的疯子!北伐军?

人家主力部队为了赶时间去打北平,早就沿着大运河坐船北上了!

谁有空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鲁南山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什么?!”

铁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走……走了?没来这儿?”

他喃喃自语,手中的红袖标无力地滑落,掉在冰冷的泥地里,瞬间被大风吹远。

商队的马车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串嘲弄的铃铛声。

铁头望着空荡荡的官道,看着那漫天卷地的黄沙,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翻身梦,再次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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