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宗门小比开幕,抽签定敌(2/2)
台下的数千弟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原本还算有序的抽签队伍瞬间停滞,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惊疑不定地望向高台,望向那个如同发了疯般震颤嗡鸣的签筒。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天!签筒怎么了?”
“出问题了?封灵签筒怎么会失控?”
“刚才那声音好吓人!该不会坏了吧?”
“抽签要中断吗?小比还继续不?”
就在这满场惊疑、台上长老执事脸色剧变、赵峥手掌僵直、王砚额头瞬间渗出冷汗的混乱当口——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异常清晰地响起!
是赵峥!他那僵在半空的手掌,在极短暂的惊愕之后,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厉色!他不再犹豫,化掌为拍,五指箕张,以一种看似随意拍打灰尘、实则凝聚了全身暗劲的迅猛姿态,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剧烈波动的签筒侧壁上!掌心之中,一股阴柔刁钻、带着强烈旋转撕扯之力的灵力,如同毒蛇吐信,瞬间透过签筒的木质本体,精准地贯注进去!
这一拍,时机、力度、角度,都拿捏得妙到毫巅!在签筒本身禁制紊乱、内部灵力狂暴失控的混乱背景下,这一缕阴狠的外力注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
“轰!”
签筒内仿佛有一团无形的风暴被彻底引爆!狂暴的灵力乱流猛地从筒口那波动的光膜圆洞中喷薄而出!数十枚莹白的玉签,如同被强弓硬弩发射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猛地激射向半空!
玉签纷飞!
晶莹的流光如同失控的烟花,在演武场上空划出数十道混乱而刺目的轨迹!在灵火石柱苍白的光线下,那些刻着细小符文的签牌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如同漫天坠落的星辰碎片!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暴力美学的景象惊呆了!仰着头,张着嘴,看着那些承载着命运走向的玉签,在混乱的气流中翻滚、碰撞、四散飞溅!
混乱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秦长老脸色阴沉如水,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拂!一股浩瀚磅礴、如同无形巨网般的灵力瞬间笼罩了整个高台上空!那些失控激射的玉签仿佛撞入了一团粘稠无比的胶质之中,速度骤减,纷纷悬停在了距离地面约莫一丈高的地方,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兀自微微震颤着。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数千道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半空中那数十枚静止的玉签之上。
王砚执事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求助般地看向秦长老和李沧执事。李沧执事按着执法令牌的手青筋毕露,眼神锐利如刀,在赵峥、王砚和签筒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冰冷的审视。
赵峥早已收回了手,负手而立,脸上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诧和无奈,仿佛刚才那关键性的一拍与他毫无关系。只有他微微缩在袖中的右手,掌心处残留着一丝用力过度后的酸麻感,以及眼底深处那抹极力压抑却依旧闪烁的、如同嗜血野兽般的亢奋光芒。
秦长老面沉似水,目光缓缓扫过悬停的玉签,又扫过神色各异的赵峥和王砚,最后落在台下数千张惊疑不定的面孔上。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对着空中虚虚一抓。
“收!”
随着一声低沉的敕令,悬停的玉签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纷纷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道莹白的流光,精准地飞回那已停止震颤、表面光膜黯淡了许多的封灵签筒之中。
高台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王砚执事额角的冷汗终于汇聚成珠,沿着圆润的脸颊滑落,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地拿起签筒,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不敢再看秦长老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也不敢与李沧执事那冰冷的审视视线接触,更不敢去看赵峥此刻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签筒之中。
签筒内部,混乱的灵力风暴虽已平息,但残留的波动依旧让王砚的神念感到一阵刺痛和滞涩。他强忍着不适,飞快地读取着签筒核心禁制自动记录下的、在刚才那场剧烈混乱中最终定格的分组对阵信息。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王砚的心头,也敲在台下数千屏息以待的弟子心头。
终于,王砚执事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奇异的潮红。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却难以掩饰地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某种如释重负?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灵力加持,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演武场上空:
“签筒异动,然核心禁制未损,对阵次序已定!”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极其“自然”地扫过台下某个方向,然后以一种近乎宣读判决般的口吻,朗声念道:
“甲组,首轮对阵——”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制造着最后的悬念,目光却死死锁定了台下人群中的林衍。他看到那个少年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的混乱、飞射的玉签、此刻即将宣布的结果,都与他无关。
王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林衍——对——赵峥!”
“哗——!”
死寂被瞬间打破!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演武场彻底沸腾了!
巨大的声浪冲天而起,几乎要掀翻演武场上空的薄雾!
“什么?!林衍对赵峥?首轮?!”
“我的天!这…这怎么可能?!”
“签筒都那样了…这结果…这也太巧了吧?!”
“巧?哼!我看未必是巧!你没看到刚才赵师兄…”
“嘘!噤声!不想活了?!”
“那林衍…完了!彻底完了!赵师兄的裂碑手…嘶!”
“可怜啊,刚入门就撞上这等煞星…怕是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有好戏看了!甲组首轮,绝对的‘开门红’啊!”
议论声、惊呼声、倒吸冷气声、幸灾乐祸的低笑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漩涡。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林衍和赵峥身上。看向林衍的,九成以上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押赴刑场的囚徒,夹杂着几声兔死狐悲的叹息;而看向赵峥的,则充满了敬畏、忌惮,以及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杂役峰弟子聚集的区域,更是瞬间炸开了锅,几个与林衍相熟的弟子脸色煞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高台之上,秦长老的眉头深深锁紧,形成一个冷硬的“川”字。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缓缓扫过王砚执事那张强作镇定的圆脸,扫过签筒上依旧黯淡无光的禁制符文,最后,如同两柄实质的冰锥,钉在了一旁负手而立、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的赵峥身上。那目光深沉锐利,带着审视一切的力量。
李沧执事按在执法令牌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赵峥,眼神如同捕猎前的鹰隼,冰冷而专注,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浓烈得几乎刺鼻。
赵峥对这一切恍若未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早已穿透了喧嚣沸腾的人群,牢牢地钉在了林衍身上。
当王砚执事念出那个名字的瞬间,赵峥脸上的“无奈”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狰狞的狂喜和残忍!他的嘴角夸张地向上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整张脸因为极致的亢奋而显得有些扭曲变形。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赤裸裸的暴虐和即将宣泄的毁灭欲望!
他迎着林衍平静望来的目光,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一道凝聚了阴狠灵力的传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林衍的耳膜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血腥的威胁:
“林衍…小废物…擂台上…我会一寸寸…捏碎你全身的骨头…让你像条烂泥里的蛆虫一样…哀嚎着求我…给你一个痛快!好好享受你最后这点…装模作样的时间吧!哈哈哈哈!”
恶毒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在耳中疯狂钻动。赵峥那扭曲的笑容在林衍的视野里放大,如同地狱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
然而,林衍脸上的表情,却如同被冰封的古井,没有泛起哪怕一丝涟漪。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连最基本的紧张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沉凝到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平静。那平静太过异常,仿佛暴风眼中诡异的死寂,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平静地抬着眼,目光越过赵峥那张因狞笑而扭曲的脸,仿佛在凝视着他身后更远处的虚空。在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瞳孔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被肉眼捕捉的金色光芒,倏然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幻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神性,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于无尽深渊中悄然睁开了一丝眼缝。
高台边缘,一直凝神观察着林衍反应的秦长老,苍老的眼皮猛地一跳!他那双阅尽沧桑、洞若观火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清晰的、无法掩饰的惊疑!
“咦?”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困惑的疑问,从秦长老口中低低逸出,瞬间被淹没在演武场鼎沸的人声之中。
他死死盯着林衍那双已然恢复古井无波的眼睛,眉头锁得更紧,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
刚才…是错觉?
那转瞬即逝、却又冰冷神圣得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金色…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