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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囚室深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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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里阴冷潮湿,寒意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骨髓。旧日的伤处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尤其是胸口那道挡箭留下的致命伤,此刻仿佛又被无形的利箭穿透,带来阵阵窒息的锐痛。

喉咙口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

“咳…咳咳咳…”他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一口暗红的鲜血猛地咳出,溅落在身前冰冷的石地上,触目惊心。

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旧日的咳血症,在极致的情绪冲击和阴冷环境的刺激下,猛烈地复发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殷红的血点溅在他灰褐色的囚服上,迅速洇开,变成更深的污渍。

好不容易,剧烈的咳嗽才暂时平息下来。他虚弱地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着,唇边沾着血迹,脸色白得如同透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染了血污和囚室污秽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自我否定。

(脏…太脏了…)

这双手,曾经批红揽权,执掌生杀。 这双手,也曾颤抖着,想要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光。 如今,却只剩下肮脏和罪孽。

他像是无法忍受一般,开始用力地搓洗自己的双手,用指甲狠狠地刮擦着皮肤,仿佛想要刮掉那并不存在的、却深入骨髓的污秽。

粗糙的囚服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疯狂地搓洗着,直到手背皮肤泛红,甚至出现道道血痕,依旧不肯停止。

(洗不掉…怎么都洗不掉…)

这具身体,这个灵魂,从里到外,早已肮脏不堪,无可救药。

夜幕降临,囚室内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气窗外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寒冷加剧,旧伤和咳血带来的虚弱与疼痛折磨着他。他蜷缩在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意识在昏沉与清醒之间痛苦地徘徊。

在模糊的意识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朝堂,听到那些诛心的指控,看到皇帝震怒失望的脸,看到无数鄙夷嘲讽的目光…最后,一切都化为宜阳公主那双清澈却可能充满震惊、厌恶和失望的眼睛…

(不…不要那样看我…殿下…求您…)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嘶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冰凉的,混合着唇边未干的血迹,咸涩而绝望。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权势,所有的守护,最终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并将他最想守护的人,拖入了泥沼。就在这时,囚室铁门上的小窗被从外面拉开,露出一张满是讥诮和幸灾乐祸的脸。是一个值班的狱卒,曾经或许在哪个场合,远远地跪伏在地,连抬头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而如今,虎落平阳。

那狱卒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狼狈不堪、嘴角甚至带着血迹的前任东厂提督,压低声音,发出一声充满恶意的嗤笑:

“哟,这不是权倾朝野、说一不二的沈督主吗?怎么着,也有今天呐?这诏狱别院的伙食,可还合您老人家的胃口?”

话语中的嘲讽和落井下石之意,毫不掩饰。

沈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昔日,这样的蝼蚁,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其灰飞烟灭。而如今,对方的嘲讽却如同针尖,精准地刺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带来细密而屈辱的疼痛。

那狱卒见他毫无反应,仿佛觉得无趣,又或许是残留的畏惧作祟,啧了一声,哐当一声又把小窗关上了。

囚室内又重归死寂。

只剩下他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那狱卒的嘲讽和眼前绝望的处境,如同最后一把锉刀,磨掉了他仅存的一点点外壳。羞耻、恐惧、自我厌弃…种种情绪如同毒液般在他体内疯狂流窜。

(脏…太脏了…)

他看着自己沾着血迹和污泥的手,忽然开始疯狂地、用力地在粗糙的囚服上擦拭起来!仿佛手上沾染了什么无比肮脏、无法忍受的东西!

可越是擦拭,皮肤越是红肿,甚至磨破了皮,那肮脏的感觉却愈发清晰!不仅仅是因为血污和囚室的脏污,更是源于他自身那无法洗刷的、与生俱来的以及后来被强行赋予的“污秽”!

他猛地停下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红肿破皮、甚至微微渗血的手背,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绝望。

(没用的…擦不掉的…)

(从里到外…早就烂透了…)

他放弃了擦拭,只是蜷缩着,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之中,身体因为寒冷、疼痛和无法抑制的咳嗽而剧烈地颤抖着。昔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此刻脆弱得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时间在冰冷的囚室里缓慢流逝,窗外天色渐渐暗淡,最后一丝天光也彻底消失,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这方狭小绝望的空间。

夜深人静,唯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寒冷和疼痛让沈玠无法入睡,也无法彻底昏厥,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这无边的折磨。在某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平复之后,他艰难地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自己的手。那里,除了今日被粗暴拖拽留下的青紫淤痕外,还有昔日受刑所留下的疤痕。

此刻,这道带有旧疤的手在惨淡的月光下,仿佛散发着幽幽的、诱惑的光芒。

一个疯狂的、黑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从心底最绝望的深渊滋生、蔓延开来。

或许…只有彻底的毁灭…

才能洗刷这身的肮脏与罪孽?

才能…不再连累她?

他死死盯着那只手,眼神空洞而绝望,却又隐隐燃烧起一丝诡异而疯狂的决绝。

黑暗中,他缓缓的将冰冷的指尖抵在那道陈年疤痕之上。

仿佛那里,是唯一能通往解脱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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