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铁棺初航蚀骨海，幽影低语惑心猿（1/2）
巨大的潜航器仓库内，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机油味和金属冷却后的奇异气味。那台古老的维护设备彻底熄火，冒着袅袅青烟，如同一个被拔掉了所有爪牙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瘫在角落。满地都是金属蜘蛛机器人的残骸碎片，闪烁着最后的、微弱的电火花。
三人站在狼藉之中，目光却灼灼地投向那些静静矗立的、水滴形的潜航器。希望近在咫尺，但选择哪一个，却成了新的难题。
数十个潜航器，如同沉默的墓碑，大部分都已彻底锈蚀腐朽，外壳上覆盖着厚厚的海洋沉积物和诡异的菌斑，有些甚至被某种力量撕裂，露出内部错综复杂、早已化作一团乱麻的线路和结构。只有寥寥三四具，看起来相对完整，外壳虽然同样布满岁月痕迹，但至少没有明显的破洞或巨大变形。
“...咋选？看着都差不多啊？要不...俺随便砸开一个看看？”石皮挠了挠他的石头脑袋，瓮声瓮气地提议，显然没什么耐心进行精细操作。
万古石祖熔岩般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相对完整的潜航器，古老的意念带着审视：“...外壳完整...不代表...内部可用...” “...能量核心...导航系统...密封性...皆需检查...”
李癫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将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般，极其小心地向着那几具潜航器延伸过去。在这里，他的神识依旧受到压制，但如此近距离的探测，还是能感知到一些细微的区别。
大部分潜航器内部，死寂一片，如同冰冷的铁棺材。唯有一具——位于仓库中央平台偏左位置、体型中等、外壳呈现出一种深蓝近黑色、表面相对光滑、附着物较少的水滴形潜航器内部，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极其晦涩，并非活跃的能量源，更像是一个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心脏？或者说...核心？
李癫猛地睁开眼，指向那具深蓝色的潜航器：“...那个！它内部还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反应！”
石祖和石皮立刻看向那具潜航器。
“...有气儿就行！”石皮咧嘴一笑，立刻就想上前把它拽下来。
“...且慢。”石祖阻止了他，意念凝重，“...如何开启？如何操作？...强行破坏...恐损及其内部结构...”
这又是一个难题。这些上古科技的造物，其操作方式显然与他们所知的任何东西都不同。那潜航器表面光滑，几乎看不到任何明显的舱门缝隙或者操作界面，浑然一体。
李癫再次靠近那具深蓝色潜航器，仔细地观察。他用手拂去外壳上的一些浮尘，指尖感受到一种冰冷顺滑的触感。他发现，在潜航器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一小块区域的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呈现出一种更深的暗蓝色，并且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能量纹路在其下若隐若现。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雷元，注入那片区域。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叹息声，从那片区域下方传出。紧接着，那暗蓝色的区域突然亮起了柔和的蓝色光晕，一组由复杂光路构成的、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和图案浮现了出来！
有反应！
三人都是一喜。
但接下来怎么办？这些符号根本看不懂！
李癫尝试着用神识去接触那些光符，却发现自己的神识被一层无形的屏障 gently 弹开。他又尝试着用手指去触碰那些光符，光符随之产生涟漪般的波动，但并未有其他反应。
“...这玩意...还认生？”石皮看得着急，伸出巨大的、覆盖着岩石的手指，也想上去戳一下。
“...别乱动！”李翡赶紧拦住他，“万一触发自毁或者防御机制就麻烦了！”
他凝神观察着那些流转的光符，大脑飞速运转。这些符号虽然不认识，但其流转组合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他回想起在那基地广场，利用“自然之证”和源碑碎片共鸣干扰数据核心的经历。
或许...也需要类似的“钥匙”？
他再次取出那枚布满裂纹的“自然之证”，小心地将其靠近那片发光区域。
当“自然之证”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其表面的翠绿色微光似乎与蓝色光符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呼应，光芒都微微亮了一丝！
有效果！
李翡心中一振，又将那块源碑碎片也取了出来。
当两件古物同时靠近，那蓝色光符的流转速度明显加快，并且开始发生变化，组合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手掌的轮廓？
李翡福至心灵，尝试着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那个光芒构成的手掌轮廓上。
就在他手掌按上去的瞬间！
嗡——！！！
整个深蓝色潜航器猛地一震！表面所有暗淡的纹路瞬间被点亮，流淌起水波般的蓝色光辉！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启动声从内部传来，不再是之前的微弱嗡鸣，而是充满了力量感！
咔嚓...嗤...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潜航器正面，一道原本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缓缓开启，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内部狭窄却异常精密、布满了各种不明所以的光幕和操控界面的驾驶舱！舱内空气流出，带着一种陈旧的、却相对干净的气息。
“...开了！哈哈哈！开了！”石皮兴奋地大叫。
就连万古石祖，熔岩般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波动。
李翡长出一口气，收起两件古物，心中也是激动难耐。总算没有找错！
“...快进去！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什么东西！”李翡率先钻进了驾驶舱。
舱内空间比从外面看还要狭窄一些，只有一个主控座椅，前面是复杂的环形光幕和控制台，两侧墙壁上也布满了各种接口和指示灯。显然这玩意最初设计可能只容纳一两人。
石祖庞大的身躯根本进不来，它看了看舱门，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意念传来：“...吾于外部...依附即可...” 说罢，它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开始散发出暗金色的微光，体型在光芒中缓缓缩小、变得扁平化，最终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甲壳，紧密地贴合在了潜航器的顶部和部分侧面，仿佛为其加装了一层额外的厚重装甲！只留下熔岩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位于前方。
“...俺咋办？”石皮看着里面唯一一个座位，又看了看自己也不算苗条的身材。
“...你...蹲着！”李翡已经坐上了主控位，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复杂的操控界面吸引。
石皮：“...”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缩着身子，蹲在了李翡座椅后面的狭小空间里，像一块巨大的、蹲着的石雕，脑袋几乎顶到舱顶。
舱门缓缓关闭，内部灯光亮起，将外界彻底隔绝。一种微弱的压力感传来，显示内部正在增压密封。
正前方的环形光幕亮起，显示出外部的景象——破碎的仓库顶棚，渗下的黑色海水，以及...正前方那被破坏的巨型闸门外，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墨色海洋！
一个冰冷的、语调平板的合成音在舱内响起，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语言，但奇异地，李翡发现自己能勉强听懂其中的意思，似乎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紧急逃生潜航器‘深蓝信使-7’号启动...】 【...系统自检中...能量核心：残存17%...维生系统：部分失效...导航系统：离线...武器系统：离线...外部装甲：完整度71%...附加不明外部结构（石祖）...识别中...识别失败...暂定为非威胁附着物...】 【...警告：能量严重不足...无法支持长时间潜航...】 【...警告：导航缺失...无法锁定安全坐标...】 【...请驾驶员手动输入指令或设定航向...】
一连串的坏消息，但好在...它还能动！
“...手动输入指令？”李翡看着面前那些不断流转的、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按钮，一阵头大。这上古科技树点得有点歪啊！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用神识去接触主控光幕。
这一次，神识没有被弹开，反而仿佛接入了一个浩瀚而残缺的信息库！大量杂乱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大多是各种故障报告和损坏清单，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最基本的操作指令反馈！
比如...如何向前，如何转向，如何下潜...
“...坐稳了！”李翡低喝一声，全部心神沉入与这古老造物的沟通之中。
他尝试着用神识“想”着：向前！
嗡...潜航器尾部传来推进器启动的震动，整个艇身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驶出了仓库闸门，正式进入了那片粘稠如墨的黑海之中！
一瞬间，光幕上的景象完全变了！
外面不再是昏沉的天空和残破的舰体，而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只有潜航器自身探照灯射出的光柱，在黑暗中艰难地开辟出有限的可视范围，光柱之外，是深不见底、令人窒息的墨色深渊。海水粘稠得如同液态沥青，潜航器行驶在其中，能明显感觉到巨大的阻力。
压力也从四面八方传来，舱壁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下潜深度：10丈...外部压力：持续上升...船体结构应力：正常...】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湮灭性能量场...护盾能量消耗加剧...】 【...能量核心：16%...】
冰冷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提醒着他们处境的不妙。
“...这鬼地方...真够劲...”石皮蹲在后面，看着光幕上那令人绝望的黑暗，瓮声瓮气地说着，似乎想用声音驱散一些压抑感。
李翡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潜航器，根据脑海中星图的指引，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向着“寂灭之眼”的大致方位下潜、前进。
潜航器如同一个笨重的铁蜗牛，在无尽的墨色深渊中艰难前行。探照灯的光柱所能照亮的，只有前方极小的一片区域，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模糊的阴影从光柱边缘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根本无法看清是什么，只留下令人不安的涟漪和更深的恐惧。
死寂，除了潜航器引擎的嗡鸣和外部海水的摩擦声，再无其他声响。这种极致的寂静，反而比任何噪音都更能折磨人的神经。
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黑暗和偶尔掠过的巨大阴影，并未遇到实质性的危险。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仿佛被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石皮开始有些焦躁地扭动他庞大的身躯，引得潜航器都微微晃动。
“...石头，安静点！”李翡低喝道，他的神识与潜航器连接，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那种诡异的“注视感”。
“...癫哥...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贴着咱们的壳子...爬...”石皮压低声音，独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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