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沉默的羊皮卷·被经文遗忘的东方(2/2)
老拉比花白的胡须颤抖着,他试图用“上帝的意念高过我们的意念”来安抚学生,也安抚自己。但以利的问题像锥子一样刺入他的心:“我们日夜研读,遵守613条诫命,等待弥赛亚,我们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是故事的中心。可现在,天使去了一个与我们律法无关的地方……拉比,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在阅读一本缺失了最关键章节的书?”
老拉比无言以对。他看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米示拿》、《革马拉》、《米德拉什》,这些他耗费一生心血钻研的典籍,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堵堵高墙,将他隔绝在真正的神意之外。一种被神圣叙事“边缘化”的巨大痛苦,淹没了他。
恒河畔,瓦拉纳西
一位印度教博学者(pandit)站在圣河边,望着流淌的河水,心神不宁。他试图从卷帙浩繁的《吠陀》、《往世书》中寻找答案。经典中描绘着诸神在天界和阿修罗战斗,预言着毗湿奴的第十个化身卡尔基在末世降临。但没有任何一个故事,任何一句诗节,清晰地指向一个叫做“北京”的地方,成为诸神(或等同于诸神的存在)在人间选择的支点。他所熟悉的宇宙周期论(Yuga),似乎无法容纳这个突兀而强大的东方变量。
西藏,某座古老寺庙的藏经阁
一位精通象雄古文和伏藏的老僧,也在烛光下蹙眉。苯教的古老传说,佛教的浩瀚经典,描绘了香巴拉净土,预言了转轮圣王,但关于中原的核心地带,尤其是那座北方都城,在神圣地理的描绘中,似乎也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天使的到来,与任何已知的伏藏预言都无法完美对应。
痛苦是共通的。这种痛苦并非源于信仰的丧失,而是源于信仰所依赖的文本体系的失效。他们像是拿着旧地图的航海家,突然发现脚下的大陆并非地图所绘,而星辰指引的方向,指向了一片在地图上标记为“此处有龙”的未知海域。
他们被自己奉若圭臬的古老文本集体抛弃了。
在无尽的翻阅、考证、辩论和痛苦的沉默之后,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念头开始在这些最博学的头脑中萌芽:
也许,神意从未承诺会被完全囚禁在任何一本书中,无论那本书多么古老和神圣。
也许,启示从未停止,只是它选择了新的纸张和新的笔墨,而他们,还固执地埋头于那些已然“完成”的旧卷。
也许,真正的信仰,不是在故纸堆里寻找所有答案,而是有勇气去正视和接受那个活生生的、不断展开的、甚至可能超出所有经典框架的……神之行动。
当最后一盏研读的烛火在精疲力尽中熄灭,他们走出堆满古籍的密室,望向东方熹微的天空。手中紧握的羊皮卷,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而无用。他们失去了旧的坐标,而新的启示,正以不容置疑的姿态,高悬于北京的天空之上,沉默地注视着这些刚刚发现自己“失语”的、古老文本的守护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