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仿佛预示（1/1）

洛夏端着一杯温好的桂花茶走过回廊时，正看见洛阳坐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指尖捏着那个巴掌大的银质书签翻来覆去地摩挲。书签是童话上周送他的，镂空雕刻着星轨纹路，阳光穿过缝隙落在他手背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他却像是全然没察觉，眉头微蹙着，不知在琢磨什么。

洛夏放轻脚步走近，桂花落在她的发间，带着清甜的香气。她在洛阳身旁坐下，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二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

洛阳猛地回神，书签的链绳在指尖滑过，他抬头时眼里还带着几分茫然，随即化为惊奇：“想和我说什么？”

“我们家的鱼丸生意，”洛夏垂眸看着杯底沉浮的桂花，语气沉静，“从一开始就只是明面上的营生，爸妈也说过，不准备太张扬的。”

“哦。”洛阳的声音瞬间平和了许多，指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其实早该明白洛夏的意思，爸妈经营鱼丸铺大半辈子，图的是安稳自在，从没想过要扩成什么大企业。可上次和童话聊天，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家里的生意，甚至还忍不住炫耀了几句客源火爆，现在想来，不过是虚荣心在作祟——童话的家境优渥，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他潜意识里竟想靠着这点“小成就”撑撑场面。

“我还是希望二哥不要丢了专业。”洛夏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期许，“你看大姐夫贺云，现在在物理研究所做得风生水起，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能争取留校。物理学在未来的世界里，是能真正改变生活的专业，既能实现你的价值，也能为国家做些实实在在的贡献，这比什么都强。”

“夏夏，我……”洛阳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内疚。他学物理本是出于真心热爱，可这阵子总被旁的事情分心，甚至还动过“要是鱼丸生意做大，不如退学专心经营”的荒唐念头，辜负了家人的期望，也对不起自己多年的努力。

洛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力量：“二哥，你忘了？爷爷留给你的那套四合院，按现在的房价涨势，将来妥妥能值上千万，咱们家从来不用为钱发愁。大学里的教授待遇有多优厚你也清楚，工资、科研经费、住房补贴，样样都不用操心。”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至于洛家的鱼丸，就让它顺其自然发展就好，爸妈守着铺子图个乐呵，我们偶尔回去搭把手，这样不是挺好吗？”

桂花又落了几片，落在书签的星轨纹路上，像是缀上了点点星光。洛阳捏着书签的手指渐渐收紧，心里的愧疚与迷茫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坚定。他抬头看向洛夏，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洛夏见他眼底重燃光亮，指尖的桂花茶也漾起细碎的涟漪，她弯了弯眼：“这才对嘛，二哥的物理笔记当年可是被我们传着抄的‘学霸宝典’，可不能让鱼丸的香气盖过了星轨的光芒。”

洛阳失笑，指尖摩挲着书签上的星轨纹路，阳光透过镂空处，在石桌上投下流动的光斑，竟与他实验室里模拟的星系轨迹有几分相似。“其实上次和童话聊起鱼丸铺，她还说想尝尝爸妈做的手工鱼丸，说城里的连锁品牌都少了点烟火气。”他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当时光顾着炫耀生意好，倒忘了，真正让人在意的从来不是生意做得多大，而是藏在烟火里的踏实。”

“那下次回家让爸妈多做些，你带给她呀。”洛夏随口提议，见洛阳耳尖微微泛红，眼底笑意更甚，“不过前提是，二哥得先把下周的量子力学测验考个满分，别让童话这个文学院的才女看了笑话。”

“放心，包在我身上！”洛阳挺直脊背，捏着书签的手愈发坚定。他起身时，石凳上的桂花簌簌滑落，像是为这场心结的解开撒下的细碎祝福。“我现在就回实验室，把之前搁置的课题捡起来。”

洛夏看着他步履轻快地穿过回廊，背影里没了往日的迟疑，不由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桂花的清甜混着茶水的温润在舌尖化开，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月洞门后，童话抱着一本古籍站在那里，指尖还沾着些许墨痕，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我刚才都听见了。”童话走上前，声音温柔，“洛阳他一直很优秀，只是偶尔会陷入自己的小纠结。谢谢你点醒他。”她顿了顿，举起手里的古籍，“对了，这是我托图书馆老师找的《营造法式》复刻本，里面有不少古建筑测绘的记载，想着或许能帮到你做智能非遗修复的项目。”

洛夏眼睛一亮，接过古籍时，指尖触到童话温热的掌心。书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桂花，与她发间的香气遥遥相应。“太谢谢你了！我正愁找不到详实的古建结构数据，有了这个，全息投影还原的精度肯定能提升不少。”

两人并肩坐在石榴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泛黄的书页上，古建的榫卯结构与星轨书签的纹路在光影里重叠。童话轻声说起古籍里的有趣记载，洛夏则分享着智能设备修复古籍的新思路，桂花簌簌落下，落在她们的发间、书页上，也落在两个年轻人悄然靠近的肩头。

而实验室里的洛阳，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星系模拟图专注演算，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轻快而坚定。书签被他放在桌角，星轨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那些关于星空与理想的热爱，从未走远。

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均匀的白光，将操作台照得纤毫毕现。洛阳将那枚星轨书签压在实验记录本扉页，指尖划过键盘调出模拟数据，屏幕上跳动的光斑像极了书签镂空处漏下的阳光，也映得他眼底亮堂。

他面前的载玻片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钙钛矿薄膜——这是他钻研了大半年的课题，核心难题始终卡在晶体缺陷导致的稳定性不足上。此前按“强空间限域”思路缩小晶体尺寸，虽能提升发光效率，却让器件寿命连两小时都撑不过，好几次深夜实验，都眼睁睁看着屏幕上的亮度曲线骤然下滑。

“再试试调整添加剂比例。”洛阳低声自语，想起洛夏说的“星轨有迹可循”，忽然福至心灵。他摒弃了沿用已久的复合添加剂，转而聚焦于挥发性小分子——既然小晶体的晶界会让离子“逃跑”，不如反其道而行，用提纯后的次磷酸做助剂，为晶体生长腾出空间。

移液枪精准滴加试剂，恒温加热台的温度稳定在85c，薄膜在显微镜下慢慢凝聚。洛阳屏住呼吸，紧盯屏幕上的实时监测数据：晶体尺寸从原先的20纳米逐步攀升，最终稳定在180纳米左右，紧密排列的晶体几乎看不到缝隙。当他启动耐久性测试时，原本最担心的亮度衰减并未出现，反而持续保持在高效区间。

“成功了！”洛阳猛地攥紧拳头，声音惊得隔壁工位的师兄抬头看他。数据显示，这款新型薄膜的发光效率突破21%，与商用产品持平，而稳定性测试已平稳运行超过12小时，远超之前的实验结果。这看似小小的突破，不仅解决了效率与稳定性难以兼得的瓶颈，更为后续应用打下了基础。

他抬手摸向桌角的星轨书签，指尖感受到镂空纹路的凹凸，忽然明白：科研就像追寻星空，不必执着于既定路径，换个角度或许就能找到答案。洛阳迅速记录下实验参数，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轻快而坚定，屏幕上的光斑与书签的星轨重叠，仿佛预示着这条通往理想的道路，正被他一步步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