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汴京争议(2/2)
打?他本能地畏惧那血与火的战场,更恐惧朱瞻基描述的可怕局面。
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被草寇胁迫的恶气,更觉得那三个条件是奇耻大辱。
他烦躁地挥挥手,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厌倦。
“罢了!罢了!朕……朕头痛得很!此事……容后再议!蔡卿,宿卿,你们……你们再拟个章程,看看如何……如何回复那武镇岳。既要……安抚其心,又要……不失朝廷体面……更要……更要防其做大……唉!”
最终,这位沉溺于艺术的道君皇帝,还是选择了最符合他性格的应对方式——拖。
将难题抛给了臣下,自己则想躲回画院,在笔墨丹青中寻求片刻的安宁,逃避这令他心烦意乱的现实。
高俅看着徽宗的态度,知道短期内大规模剿灭梁山已不可能,心中恨意滔天,却也无可奈何。
他低着头,眼中怨毒的光芒闪烁不定,暗暗发誓。
“武镇岳……且让你得意一时!待江南事了……本太尉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一直沉默侍立在旁,掌管西军的枢密使童贯,则面无表情,眼神深邃。
他心中盘算的,却是西北的局势,以及……这乱世之中,手中兵权的重要性。
梁山?方腊?在他眼中,或许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或者……是潜在的对手。
招安的闹剧,第一次谈判以朝廷使者的仓惶而退和汴梁城内的激烈争议暂告段落。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朱瞻基的“条件”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悬在了大宋朝廷的咽喉之上。
是选择屈辱的妥协,还是孤注一掷的战争?亦或是……一场更深的算计?
答案,在波谲云诡的时局中,缓缓酝酿。
梁山泊,聚义厅。
听完探子关于朝廷使者返回汴梁后朝堂争议的回报,朱瞻基端起酒杯,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对着厅中目光灼灼的众头领道。
“看到了么?这就是宋朝的官。既无决断的魄力,又无死战的勇气。他们现在……比我们更怕开战。”
“传令下去,备战不可松懈!同时,我们的商队……该动一动了。趁着朝廷焦头烂额,把路子,铺得更远些。”
他目光投向南方。
“江南的烟火,也快烧到最旺的时候了。”
众头领轰然应诺。
聚义厅的喧嚣散去,众头领各自领命而去,或操练兵马,或巡视防务,或安排商队南下事宜。
梁山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在朱瞻基的意志下高速运转。然而,在这看似铁板一块的沸腾之下,一股不易察觉的暗流,却悄然滋生。
宋江拖着白日里因失察而被杖责、犹自隐隐作痛的躯体,回到了自己位于后山僻静处的小院。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震天的操练声,他脸上的恭顺与激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坐在灯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翻江倒海。
朱瞻基的强势,梁山的兴盛,他看在眼里,甚至也为之振奋。
但今日聚义厅上,武天王那睥睨天下、视朝廷如无物的姿态,以及那“打到汴京”的森然威胁,却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宋江心底深处某个根深蒂固的地方。
“大宋……终究是大宋啊……”
宋江低低地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他骨子里那份对“正统朝廷”的敬畏,对“封妻荫子”、“青史留名”的渴望,并未因上了梁山就彻底消失。
朱瞻基描绘的未来固然宏大,但那条路充满血火与未知,动辄便是“裂土称王”、“改朝换代”,这超出了宋江这个底层小吏出身的灵魂所能承受的极限。
“若能招安……堂堂正正做个朝廷命官,光宗耀祖,带着兄弟们搏个安稳前程……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武天王的条件固然强硬,但朝廷那边……不是还在“容后再议”吗?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武天王要的是实权藩镇,朝廷或许给不了那么大的权柄,但若真能谈成一个体面的招安,比如做个州府团练使、兵马都监之类的实职,再给兄弟们谋个正经出身,远离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岂不美哉?
总好过跟着天王去赌那未知的、注定尸山血海的“开创新世”。
“兄弟们……兄弟们会怎么想?”
宋江眼神闪烁。他深知朱瞻基在梁山的威望如日中天,公然唱反调无异于找死。
但私下里,探探几个最信得过、也最可能认同自己想法的“老兄弟”的口风,应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