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半拍门（2/2）

“第二！纸人胚子必须自带！我这没那么多存货！”

“第三！”我加重语气，“画成什么样，我说了算！不能挑！不能改！更不能问！问了就不灵了！听到没有！”

人群面面相觑，有点犹豫，但被“招财”的欲望冲昏头脑，很快就被几个带头的应和下来：“听沈老板的！都听沈老板的！”

“好！”我一副高人风范，“排队！一个个来！谁挤就没份！”

我让伙计勉强维持秩序，把人龙理顺。然后搬了张桌子到门口，摆上笔墨颜料，开始了我这辈子最鬼畜的“创作”。

第一个是个胖大妈，递上来一个歪歪扭扭的纸人。

我拿起笔，蘸饱了墨，根本不去看那纸人，脑子里拼命想些乱七八糟的丑脸——斗鸡眼、塌鼻梁、香肠嘴、大小脸……手上唰唰唰就开始画！

几笔下去，一个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财神脸”就出现在了纸人上。

胖大妈接过纸人，看着那张丑脸，愣了一下，有点迟疑：“沈老板，这……这好像……”

“嗯？！”我眼睛一瞪，“心诚则灵！模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的‘神’在！懂不懂？”

胖大妈被我一吓唬，赶紧点头：“懂懂懂！”抱着丑纸人千恩万谢地跑了。

第二个是个瘦高个男人。

我笔走龙蛇，给他画了个一脸哭丧、眉毛胡子耷拉着的倒霉脸。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敢多说，也跑了。

第三个，第四个……

我彻底放飞自我，什么阴阳脸、麻子脸、缺牙巴、脸歪嘴斜……怎么丑怎么画，怎么晦气怎么来！速度还快，跟特么流水线作业似的。

领到“丑财神”的人，表情各异，有疑惑的，有皱眉的，但大多被“沈财神”的名头和那三条“规矩”唬住，不敢当场质疑，抱着纸人将信将疑地走了。

队伍一点点缩短。

我画得手腕发酸，额头冒汗，右脸的伤也因为汗渍刺激而隐隐作痛。

但看着那越来越短的人龙，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希望能成吧……只要这批“丑脸”纸人烧了不灵，这邪风应该就能刹住……

就在我快要画完最后几个的时候——

“哎呀！不对啊！”街尾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是那个最先拿到丑纸人的胖大妈！

她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手里挥舞着那个斗鸡眼纸人，满脸惊恐和愤怒：“没用！根本没用！俺照着烧了！俺家铺子非但没进财，房顶还漏了！俺男人清点货物还摔了一跤！你这画的是什么鬼脸！是不是糊弄俺啊！”

她这一嗓子，像是往滚油里滴了冷水，瞬间炸锅了！

那些刚刚拿到丑纸人还没走远的，或者已经烧了没见效心里正犯嘀咕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情绪一下子从怀疑变成了愤怒！

“对啊！我这脸也画得歪瓜裂枣的！沈老板你什么意思！”

“俺家烧了也没用！你是不是藏私啊！只给王富贵李老板他们画好的！”

“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

“什么财神！是灾星吧！画这丧气脸！”

人群瞬间激动起来，刚才的秩序荡然无存，开始往前涌，指着我的鼻子骂，眼神里的渴望变成了被欺骗的怒火！

糟了！反弹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我试图解释，但声音瞬间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里。

有人开始推搡我的桌子，笔墨纸砚掉了一地！

“赔钱！赔俺的损失！”

“把他铺子砸了！这害人的骗子！”

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我连连后退，冷汗直流，这下玩脱了！没平息狂热，反而点燃了火药桶！

就在几个激动的男人要冲进铺子的时候——

咚！咚！咚！

沉重的、像是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突然从街口传来！

声音不大，却异常沉闷，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竟然一下子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街口昏暗的光线下，四个穿着黑衣、戴着宽檐帽、看不清面目的壮汉，正抬着一口……暗金色的、微微起伏的棺材，一步一步，沉重而整齐地朝着这边走来！

那“咚、咚”声，正是他们沉重脚步落地发出的声音！

而那口棺材……我认得！是我做的那口会“呼吸”的活棺材！

棺材旁边，岑无咎拄着青竹杖，不紧不慢地跟着。墨镜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嘲弄的弧度。

抬棺的队伍无视了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到我的铺子门前。

人群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鸦雀无声。

少年停下脚步，墨镜“扫”过满地狼藉和那些愤怒又惊恐的脸，最后“看”向我。

“沈老板，”他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看来，你的‘脸’，不太够用了。”

他微微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口呼吸起伏的棺材。

“不如，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