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意外的文化碰撞（1/2）
海棠院的东厢房里，阳光被窗棂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铺满工具和样品的工作台上，却驱不散空气中那点若有似无的“拉锯感”。“双城记”系列的创作刚进入实质阶段，南北文化的差异就像藏在细节里的小刺，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让原本顺畅的合作卡了壳。
工作台中央摆着半成型的铜铃样品：正面已经绣好了江城老巷的门牌轮廓，苏绣的针脚细密得能看清布料的纹理，青灰色的绣线透着江南的温润；可背面预留的景泰蓝区域，却成了分歧的焦点。赵师傅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支蘸了宝蓝色釉料的细笔，笔尖悬在铜铃上方，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就得用这‘帝王蓝’！咱老北京的景泰蓝，讲究的就是个鲜亮、大气，这颜色衬得鎏金线条更亮，挂在胡同里，老远就能瞧见，多提气！”
他说着，笔尖在铜铃上轻轻一点，宝蓝色的釉料在白色胎体上晕开，艳得晃眼。张弛在旁边帮腔，手里还举着个老北京传统景泰蓝挂件：“薇姐，赵爷爷说得对！你看这老物件，都是用的浓色釉料，才有那股子庄重劲儿。咱这‘双城记’，北京的部分就得拿出咱北方的豪爽，不能太秀气！”
可视频那头，李萌的小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鼻尖沾着点木屑，手指紧张地攥着绣花针：“可是赵爷爷，这蓝色太浓了……”她声音软软的，却带着股坚持，“江城的刺绣是浅灰色的，要是配这么亮的蓝，会把绣线的细腻感盖过去的。林姐之前说，要‘柔中带刚’，现在刚是够了，柔就没了呀。”
她把江城团队设计的配色方案举到镜头前，上面是淡雅的天青色，旁边还画着小小的海棠花标注：“你看这个颜色，淡淡的，能和绣线呼应，还能突出槐树叶的鎏金线条，多雅致呀。”
“雅致？”赵师傅放下笔，摘下老花镜，手指在铜铃上敲了敲，“丫头，这文创是要摆出来让人看的，太淡了没精气神，跟没睡醒似的。咱北京的胡同、故宫，哪样不是红红火火、亮亮堂堂的？颜色就得浓，才有福气相！”
视频里的顾妍忍不住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包刚拆开的桂花糖，嚼得嘎嘣响：“赵师傅，萌妹说得也有道理呀！上次在江城搞市集，年轻人就爱淡雅的颜色，太浓了他们觉得‘老气’。咱这系列是要卖给各个年龄段的，得兼顾南北审美嘛！”
“顾丫头这话就不对了！”赵师傅一听更较真了，往椅背上一靠，京腔里带着点老辈人的执拗，“非遗文创不能光跟着年轻人的喜好跑，还得守住老祖宗的规矩。景泰蓝要是没了这浓艳的颜色，那还叫景泰蓝吗？跟染了色的玻璃片子有啥区别？”
张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地挠挠头，一会儿看看赵师傅，一会儿看看视频里的李萌，嘴里打着圆场：“要不……稍微调淡点？既不丢景泰蓝的亮，也不盖过刺绣的柔？”
“那可不行！”赵师傅和李萌异口同声地反驳，说完又各自愣住，视频里的李萌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气氛才算松了点。
林薇站在工作台旁，手里捏着那块天青色釉料样本，指尖都快把样本捏出痕迹了。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文化融合从来不是简单的1+1，不是把江城的刺绣和北京的景泰蓝拼在一起就完事，而是要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审美里，找到那个微妙到不能再微妙的平衡点——既不能丢了江南的温润雅致，也不能少了北方的豪爽大气。
她看着眼前的铜铃样品，又转头看向视频里满脸纠结的周浩、还在嚼着桂花糖想办法的顾妍，突然觉得这分歧也不是坏事。至少，大家都在为“双城记”的完美较劲，都在坚守着自己心中的文化底色。
“赵师傅，萌妹，你们先别急。”林薇深吸一口气，把铜铃样品举到镜头前，“咱们先看看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的实际效果，好不好？”她拿起赵师傅的宝蓝色釉料笔，在铜铃背面的边缘轻轻描了一圈，又蘸了点李萌提议的天青色，填在中间区域，“你们看，边缘用浓一点的蓝，突出景泰蓝的轮廓；中间用淡一点的青，和正面的刺绣呼应。这样既有北方的亮堂，又有南方的雅致，是不是就平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铜铃上：宝蓝色的边缘衬得鎏金线条愈发亮眼，天青色的中间区域柔和温润，刚好和正面的浅灰色绣线形成呼应，两种颜色过渡自然，像北京的晚霞映在江城的江面上，竟有种意外的和谐。
赵师傅眯着眼看了半天，伸手摸了摸釉料的纹路，嘴角慢慢扬起：“这法子倒新鲜！边缘的浓色没丢景泰蓝的魂，中间的浅色也不显得没精气神，有点‘外刚内柔’的意思，不错不错。”
李萌也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这样好看多啦！绣线的细节能显现出来，景泰蓝的亮也没丢，林姐你太厉害啦！”
可没等大家高兴多久，新的分歧又冒了出来。周浩推了推眼镜，指着铜铃侧面的吊坠设计：“赵师傅，按您的传统工艺，吊坠的掐丝应该是规整的几何纹样，但江城团队设计的是不规则的槐树叶轮廓，您看能不能调整？”
赵师傅拿起吊坠样品，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叶子的纹路太碎了，掐丝的时候不好把握，而且不规整的纹样显得不庄重。咱老北京的掐丝，讲究的是对称、利落，你看这传统的回字纹，多整齐。”
“可是对称的纹样和老巷的随性不太搭呀。”视频里的顾妍立刻反驳，“江城的老巷都是弯弯曲曲的，槐树叶也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不规则才真实、才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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