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屋迎新生（1/2）

李支书那一声严厉的呵斥，如同惊堂木拍下，彻底敲定了这场家庭纷争的结局。薄家众人面如死灰，先前的气焰荡然无存。王秀英瘫坐在地上，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茫然。薄根生吧嗒着早已熄灭的旱烟杆，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难堪，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薄斯华和薄斯荣两兄弟梗着脖子，却也不敢再与两位面色严肃的村干部对峙。

道理和法理，都站在了夏小雨这一边。

接下来的过程，变成了一场艰难的拉锯战。张队长和李支书居中调解，夏小雨态度坚决，寸步不让，而薄家则试图在分家的条件上极力克扣，挽回些许颜面和损失。

“分家可以！但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老两口辛苦攒下的，她一个刚进门的媳妇，凭什么分？”王秀英像是被剜了心头的肉，声音嘶哑地挣扎。

“妈，斯年这些年寄回来的津贴，远不止这些。”夏小雨只平静地回了一句，便让王秀英再次噎住。

最终，在两位村干部的施压和夏小雨摆出的事实面前，薄家不得不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尽管这让步在他们看来依旧如同割肉。

薄家沟生产队大队部，一张泛黄的信纸上，写下了分家协议。内容简单而苛刻：

夏小雨，作为薄家三房代表，自此与薄家本户分开，独立门户。

分得财产：村尾闲置旧屋一间（原为薄家堆放杂物的仓房）；口粮（粗粮）五十斤；陶锅一口，粗碗两个，木筷两双。

张队长作为见证人，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盖上了生产队的红印章。他将这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递给夏小雨时，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低声道：“小雨同志，条件艰苦，但总算是个开始。以后……好好过。”

“谢谢队长，我会的。”夏小雨接过协议，仔细折好，贴身收起。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对条件苛刻的不满，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没有再回薄家正屋去取那点可怜的口粮和锅碗——那会由张队长后续督促薄家送过去。她只是径直走回自己住了没多久的那间破旧土坯房，拿起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破旧包裹，里面只有几件打补丁的衣物。

当她拿着包裹走出薄家院子时，身后是王秀英压抑的、充满怨恨的哭声和李翠花毫不避讳的咒骂“扫把星”。薄根生依旧沉默地蹲在屋檐下，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石雕。

夏小雨没有回头。这个充斥着压抑、算计和苛待的地方，没有丝毫值得留恋。

她沿着村中的土路，向着村尾走去。有村民站在自家门口张望，目光各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事不关己的漠然。夏小雨目不斜视，步伐坚定。阳光洒在她身上，虽然冬日的光线并无多少暖意，她却感觉一直笼罩在周身的那种无形枷锁，正在一点点碎裂、剥落。

村尾那间旧屋，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芜的坡地旁，远离村中其他房屋。土坯墙体比薄家正屋更加斑驳，屋顶的茅草稀疏杂乱，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掀翻。木门歪斜，门板上挂着一条生锈的铁链，但没有锁。

夏小雨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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