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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余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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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岁时,草棚里冷,他们围坐在火堆边(捡的柴火,烧得旺)。老张咳嗽着说:“明年咱买只猴,耍猴能多挣点——我以前跟过耍猴的班,知道咋训猴。”俩兄弟点头:“行,咱攒钱买猴,去南方演出,南方暖和,不用在雪地里冻着。”李老杆摸出那一百多文钱,小心地包好,说:“这钱留着,年后给你娘寄去五十文,给小凤买块新布做手绢,剩下的攒着买猴——咱杂耍的,只要有力气,就饿不死。”

子时的时候,远处的鞭炮声传来,李老杆站起来,对着老家的方向作了个揖,说:“他娘,过年好——明年我就回去看你,给你带药,带新棉袄。”火堆的光映在他们脸上,红彤彤的,像这寒酸年里的一点热乎气。他们的年,虽然苦,却有盼头:盼着有新行头,盼着能去暖和地方演出,盼着一家人能不挨冻、不挨饿。

深山猎户:林子里的野趣年

京西深山的“狼窝沟”,住着几户猎户——最有名的是老猎户赵山柱,五十岁,靠打猎为生,儿子赵虎子十六岁,刚跟着学打猎。山里的年没有集市,只有林子里的风雪、猎物的踪迹,年货是“山里产的”,透着野趣,也藏着“靠山吃山”的踏实。

赵山柱打了三十年猎,最懂山里的规矩:冬天要“守陷阱”(雪天猎物出来找食,容易掉陷阱),过年要“祭山神”(感谢山神给猎物,求来年别遇着狼群)。腊月二十三“送灶”,山里没灶糖,赵山柱让老婆王氏在灶台上摆了块“烤兔肉”(昨天打的野兔,烤得香)、一碗“山泉水”,说:“灶王爷在山里别嫌简慢,咱猎户没细粮,就用这野物给您添年彩——只求您保佑家里火塘旺,陷阱里能有猎物。”

腊月二十五“备年猎”——按规矩,除夕前要打只“大猎物”,要么是野猪,要么是狍子,好过年吃,也能给山下的货郎换点盐、布。赵山柱带着赵虎子去林子里“查陷阱”:雪地里的陷阱挖在松树下,上面盖着树枝、积雪,只留个小口子。走到第三个陷阱时,听见里面有“哼哼”声——掉进去一只狍子,中等大小,没受伤。赵虎子高兴得跳起来,说:“爹,这下过年有肉吃了!”赵山柱按住他,说:“别吵,山里有狼,先把狍子弄上来,别让狼闻着味。”父子俩用绳子把狍子拉上来,赵山柱摸了摸狍子的腿,说:“没伤着,是只母狍子——可惜了,要是公狍子,肉更肥。”赵虎子没懂,只说:“有肉就行,比去年的野兔香。”

腊月二十八“处理猎物”——王氏把狍子杀了,剥了皮(狍子皮能做“狍子帽”,冬天戴暖和),把肉分成三份:一份“烤着吃”(过年当天吃),一份“腌起来”(年后吃),一份“留着换盐”(山下货郎正月会来)。赵山柱把狍子皮钉在墙上,用木梳刮掉上面的绒毛,说:“这皮给虎子做顶帽子,明年开春打猎戴,别冻着耳朵。”赵虎子摸着狍子皮,软乎乎的,笑了:“爹,明年我跟你去打野猪,野猪皮更厚,能做棉袄。”

除夕当天的“祭山神”,是猎户最郑重的事。赵山柱带着赵虎子去“山神树”下——那是棵老松树,树干上刻着个“山”字,是老猎户传下来的“山神象征”。赵山柱在树下摆了块烤狍子肉、一壶自酿的“山果酒”(用山里的野山楂酿的,度数低),点了根松枝当香,用山里的土话念:“山神爷爷,过年好——今年您赏了狍子、野兔,没让咱遇着狼群,谢您老人家。明年求您再赏点猎物,让虎子学本事,别让他受伤。”赵虎子跟着磕头,磕得很认真——去年他第一次跟爹打猎,遇着只小狼,差点被咬伤,是爹用猎枪打跑的,他知道山神“能保佑人”。

年饭在火塘边吃——王氏烤了半只狍子,外皮焦香,里面的肉嫩;还煮了锅“松针粥”(糙米掺着松针煮的,去腥味);还有一碟“腌山菜”(山里的野菜,用盐腌的,下饭)。一家三口围着火塘,赵山柱喝着山果酒,给赵虎子夹了块狍子腿肉:“多吃点,明年打猎有力气——开春教你设‘套索’,能套着野鸡、野兔。”赵虎子啃着肉,说:“爹,我想打只狼,给你做件狼皮袄。”赵山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狼凶,等你再长两年,咱爷俩一起打——现在先学好本事,别逞强。

守岁时,火塘里的柴火烧得旺,王氏在缝“狍子帽”,赵山柱教赵虎子认“猎枪零件”——猎枪是赵山柱年轻时用的,铁砂枪,打出去的铁砂能打中小猎物,却打不死野猪、狼。赵山柱摸着猎枪,说:“这枪救过我三次命,一次遇着熊,一次遇着狼群,一次掉山崖——你以后用它,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山里的猎物也是条命,别滥杀。”赵虎子点点头,把猎枪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

子时的时候,林子里传来“狼嚎”——很远,却听得见。赵虎子有点怕,往赵山柱身边凑了凑。赵山柱说:“别怕,狼在山里过年,不惹咱——山神爷爷看着呢。”他站起来,对着山神树的方向作了个揖,说:“山神爷爷,过年好——明年咱还靠您赏饭吃,好好打猎,不糟蹋猎物。”

火塘的光映在狍子皮上,暖乎乎的。这林子里的年,虽然偏野,却有猎户的踏实:盼着猎物多,盼着儿子学好本事,盼着山里安稳。没有鞭炮,没有春联,却有火塘的暖、狍子肉的香,这就是猎户最实在的年。

4. 运河纤夫:纤绳上的苦熬年

通州到天津的运河段,腊月三十这天,还泊着几艘“货船”——纤夫们没回家,要把最后一批货拉到天津卫,才能领工钱。纤夫头“张老大”带着十二个纤夫,都是山东、河南来的穷汉子,他们的年没有热炕,只有纤绳勒出的血印、运河的寒风,年饭是在船上凑的,却藏着“拉完这趟就回家”的盼头。

张老大五十岁,肩上的老茧比铜钱厚,最懂纤夫的苦:拉纤要“弯腰弓背”,遇着逆风要“喊号子”,冬天运河结冰,要“凿冰拉船”,过年更要“赶时间”——货主催得紧,晚一天到,扣一天工钱。腊月二十三“送灶”,他们在船上没设供品,张老大让伙夫煮了锅“杂粮粥”,每人分一碗,说:“灶王爷别嫌咱纤夫脏,咱拉船挣的是血汗钱,只求这趟别遇着冰灾,别遇着土匪,拉完货能早点回家。”

腊月二十五“凿冰行船”——运河边结了层薄冰,船走不动,纤夫们要下到冰水里,用铁镐凿冰。张老大第一个跳下去,冰水没到膝盖,冻得刺骨,他喊着号子:“嘿哟——凿冰哟——拉船哟——回家哟——”纤夫们跟着喊,号子声在运河上飘着,盖过了风声。小伙计“瘦猴”才十八岁,第一次在冬天拉纤,冰水里站了半个时辰,腿冻得发紫,差点栽倒,张老大赶紧把他拉上来,“张老大把棉袄披在瘦猴身上,那棉袄和他肩上的老茧一样,浸透了运河的风霜与无数纤夫的汗水。它守护的不仅是一个后生的身体,更是这苦役行当里,最后一点人情的温度。”

:“别硬撑,冻伤了腿,回家咋跟你娘交代?”瘦猴摇摇头,说:“张叔,我没事——拉完这趟,我就能给俺娘买件新棉袄了。”

腊月二十八,船到“杨村驿”,货主派人来催:“除夕前必须到天津卫,晚了扣一半工钱。”张老大没办法,只能让纤夫们“连夜拉船”——夜里更冷,纤绳勒在肩上,疼得钻心,有人走不动了,张老大就扶着他走,还从怀里摸出块“干饼”(自己省的),给他咬一口。瘦猴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哭:“张叔,我想俺娘了——去年过年,俺娘给我煮了碗饺子,现在不知道她吃没吃饭。”张老大蹲下来,说:“别哭,拉完这趟就回家,咱挣了钱,给你娘买饺子,买新棉袄——咱纤夫的命苦,可不能认怂。”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夜,当紫禁城的烟花照亮天际时,帝国的角落里,有四种不同的‘余温’在悄然弥漫:当铺柜台后良心的余温,撂地场中技艺的余温,深山火塘边传承的余温,运河纤绳上情义的余温。它们如此微弱,仿佛顷刻便会熄灭于寒风,却又如此顽强,年复一年,薪尽火传,暖着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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