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皇帝的背书（2/2）
“是……微臣惶恐。”陆明把头埋得更低，戏要做足。
“为何？”柴荣明知故问。
陆明便将昨天那番说辞，稍微精简了一下，再次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自己“资历浅薄”、“引发非议”、“恐扰圣听”，故而“恳请避位让贤”。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极低，与昨日在偏殿如出一辙。
等他说完，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柴荣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却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突然，柴荣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呵。”
这一声笑，让不少官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资历浅薄？”柴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甘罗十二为相，霍去病十七封侯！古之贤才，岂是单以年齿论高低？！”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平日里最喜欢论资排辈的老臣，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引发非议？恐扰圣听？”柴荣的声音愈发冰冷，“朕看，是有些人自己心胸狭隘，容不得英才！是有些人尸位素餐，见不得别人立功！”
他的手指猛地抬起，虚点着殿中众人，虽然没有明确指向谁，但每一个心里有鬼的人都觉得那手指仿佛就点在自己的鼻尖上！
“恃宠而骄？用药激进？”柴荣的语气充满了讥讽，“朕看陆明，不贪财，不揽权，一心扑在医道、格物之上，所思所想，皆是为国为民！王朴之疾，满院太医束手，是他救回来的！皇子危殆，是他转危为安的！契丹使臣挑衅，是他挽回大周颜面的！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一声声质问，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响。无人敢应声。
柴荣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到陆明身上，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陆明于国，有功！于朕，有恩！其才学，堪称奇士！其品性，朕信得过！”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掷地有声地宣布：
“在朕心中，陆明，便是朕的‘国士’！”
“国士”！
这两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震撼了整个朝堂！
国士无双！这是君王对臣子最高评价之一！意味着独一无二的信任和倚重！
柴荣竟然当着所有近臣的面，如此明确地给陆明定性了！
这一刻，所有关于陆明的流言蜚语，所有恶意的揣测和攻击，在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谣言？在皇帝的绝对信任面前，算个屁！
陆明适时地再次拜伏于地，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陛下……陛下如此赞誉，微臣万死难报！唯有……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心里却在暗爽：老板给力！这背书，硬是要得！
柴荣看着伏在地上的陆明，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群臣，尤其是那几个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官员（他们或多或少都与流言的传播有关），最终下达了最后的裁决：
“传朕旨意！” 孙太监立刻尖着嗓子应道：“奴婢在！”
“即日起，再有非议陆明，妄论其功过、品行者，”柴荣的声音冰寒刺骨，“无论官职大小，以诽谤功臣、离间君臣论处！轻则革职流放，重则……斩立决！”
“奴婢遵旨！”孙太监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哗——”
尽管极力压抑，殿中还是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陛下这是动了真怒，要用最严厉的手段为陆明保驾护航了！
这道旨意一下，谁还敢再说陆明半个不字？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退朝！”柴荣不再多言，拂袖而起，转身离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臣子。
皇帝走了，但大殿内的低压气氛并未消散。
众人缓缓起身，眼神复杂地看向依旧跪伏在地的陆明（他在等皇帝完全离开才敢起来），然后又互相交换着眼神，无声地传递着震惊和敬畏。
几位宰相级别的大佬，如王朴，面带欣慰；如魏仁浦，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还有几位，则面色凝重，显然在重新评估陆明在朝中的分量。
而那些中低层官员，则大多用羡慕、敬畏，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目光看着陆明。从此以后，这位年轻的陆医官……不，是陆“国士”，在朝中的地位将彻底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陆明慢慢站起身，拍了拍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人畜无害的微笑。他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坦然受之。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大周官场的“新手保护期”正式结束，但同时，他也穿上了一身由皇帝亲手打造的“黄金铠甲”。以后谁想动他，就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天子的雷霆之怒。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大殿，恰好与躲在人群后方、面如死灰、几乎站立不稳的张医官对上了一瞬。
陆明嘴角的弧度似乎微微扩大了一点，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或指责，只有一种……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淡淡的怜悯和嘲弄。
就这一眼，让张医官如遭雷击，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他浑身一软，全靠扶着旁边的同僚才没瘫下去，裤裆处甚至传来一阵可疑的湿热感……
完了！全完了！张医官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陆明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那个即将迎来“末日”的可怜虫，整了整衣冠，迈着从容的步伐，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阳光从大殿门口照进来，落在他青色的官袍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皇帝的背书，如同最强力的净化术，瞬间涤荡了所有污浊。而接下来的清算，想必也会如秋风吹扫落叶般，干净利落。
陆明心情愉悦地想：“接下来，就该看王太医清理门户了吧？不知道太医院的扫把，够不够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