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叶栖梧（2/2）
谢司衍按住微微发颤的眉心，喉结艰难地滚动：这不是幻象，是她千年前陨落时残留在玉佩中的一缕残魂。他的指尖抚过虚影，穿透光影时泛起细碎涟漪，声音带着十二载光阴的沙哑，阿芷，你就是叶栖梧的转世。千年前，她为封印魔族耗尽神魂，将最后一丝灵识封存在这玉佩里。
谢芷瑜后退半步，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炸开：不可能！母亲从未说过......
因为你母亲怕你重蹈覆辙！谢司衍召出一道光幕，古老画卷上的女子周身缠绕着血色锁链，脚下是翻涌的魔气漩涡，如今归墟结界松动，魔族即将冲破封印。麒麟族密使昨夜传来消息，裂缝已扩大三倍。只有你彻底觉醒前世力量，才能重铸封印。
唐锦心突然剧烈咳嗽，锁链上的噬心咒令她灵力溃散：我不管什么苍生！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她发疯般扑过去，死死抱住谢芷瑜，指甲深深掐进女儿肩膀，眼中尽是疯狂与绝望，当年叶栖梧为苍生赴死，落得魂飞魄散，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重蹈覆辙！就算三界毁灭，我也不能看着你再死一次！
谢芷瑜望着母亲扭曲的面容，又看向谢司衍掌心不断渗出黑血的印记。记忆深处闪过片段：自己站在燃烧的归墟前，回头望向苍生，然后义无反顾踏入魔气......她握紧幻音铃，声音却在颤抖：母亲，我必须去。
你敢！唐锦心突然祭出狐火，朝着谢司衍烧去，我先杀了这个把你推向深渊的人！谢司衍不闪不避，任由火焰灼烧，眼底翻涌着千年前送别叶栖梧时的悲怆。而谢芷瑜看着母亲失控的模样，终于明白这些年的隐瞒，不过是一位母亲自私又偏执的守护。
狐火舔舐着谢司衍的衣襟，却在触及他心口那道狰狞爪痕时，诡异地化作青烟消散。他垂眸望着唐锦心癫狂的模样，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十二年前你难产，是叶栖梧的残魂主动入胎护住你和孩子。她用最后的灵力说——若有来世，换我做她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谢芷瑜心头。她突然想起幼时每个月圆之夜，母亲都会对着月亮落泪；想起自己每次靠近青丘结界，后颈就会隐隐发烫。而此刻唐锦心瘫坐在地，锁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口中喃喃重复：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院外突然传来礼乐声，三十六盏宫灯次第亮起，将庭院染成暖金色。谢司衍望着谢芷瑜怔愣的模样，喉结滚动：认亲宴马上开始，四大族长老都在等你。
唐锦心突然扑到禁制前，锁链哗啦作响：谢司衍！你明知道觉醒记忆会抽干她的灵力！她转向谢芷瑜，眼眶通红，别信他！当年叶栖梧耗尽修为封印魔族，魂飞魄散前才将残魂寄于玉佩。你若觉醒，不过是重蹈覆辙！
所以你藏了我十二年？谢芷瑜后退半步，九条狐尾微微发颤，就因为害怕我成为第二个叶栖梧？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母亲总在深夜抚摸她后颈，偷偷抹泪；青丘结界外那些被抹去的符咒痕迹......原来每次危险逼近，都是母亲用灵力为她挡下。
谢司衍抬手撤去禁制，唐锦心踉跄着冲到女儿身边。他望着相拥的母女，从怀中掏出泛黄的信笺：这是叶栖梧留给转世的信。展开的刹那，素白笺上墨迹未干：若有来世，愿你不必肩负苍生，只做自由的飞鸟。
谢芷瑜指尖抚过字迹，后颈的蛇族印记却突然发烫。她望向谢司衍心口与自己相似的伤痕，又看向母亲颤抖的肩膀，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释然与悲怆：原来最自私的人是我。她挣脱母亲的怀抱，鎏金战甲自虚影中缓缓浮现，母亲想护我周全，可叶栖梧的使命，终究要由我来终结。
礼乐声愈发激昂，谢司衍握紧断裂的红绸：麒麟族准备了上古觉醒阵，不过......他露出苦笑，一旦启动，我与你的契约也会生效，我的灵力会不断注入你体内。
那就开始吧。谢芷瑜转身走向宫门，裙摆扫过满地宫灯的碎影。唐锦心追了两步又停住，看着女儿与虚影中叶栖梧的背影渐渐重合，终于泣不成声。而谢司衍望着玉佩中消散的残魂，低声呢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谢芷瑜迈出宫门的瞬间，三十六盏宫灯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芒，将整个庭院映照得恍如白昼。远处传来的礼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四大族长老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谢司衍望着女儿挺直的脊背，心口的契约印记开始发烫——那是麒麟族上古秘法生效的征兆，每注入一丝灵力，都如同万蚁噬心。
唐锦心跌跌撞撞地扑到禁制边缘，锁链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阿芷！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年来最深的恐惧与懊悔，泪水混着灵力的灼伤，在脸上划出狰狞的痕迹。谢芷瑜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死死抠住掌心，鎏金战甲上流转的光芒愈发璀璨。
当她踏上认亲台时，整个有苏族宫殿都开始震颤。天空中乌云翻涌，一道惊雷劈落，正中方才谢司衍与唐锦心对峙的院落。废墟中，那半块刻着“芷”字的玉佩突然悬浮而起，与谢芷瑜后颈的印记遥相呼应，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
“这是......叶栖梧的血脉之力！”麒麟族长老的惊呼中带着敬畏与贪婪，“没想到传说中的封印者真的转世了！”
谢司衍强撑着剧痛，紧跟在女儿身后。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顺着契约疯狂流逝，每走一步，眼前就蒙上一层血色。而谢芷瑜突然转身，琥珀色瞳孔冷若冰霜，扬手一道金色屏障将唐锦心牢牢护在身后，锁链撞击在屏障上迸出火花。
“放了我母亲。”谢芷瑜的声音穿透沸腾的灵力，战甲纹路随着话语泛起血色涟漪，“解除噬心锁，送她回青丘。这是我变回叶栖梧、重铸魔族封印的唯一条件。”
谢司衍僵在原地，喉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嘴角：“你疯了？没有完全觉醒的血脉之力，根本撑不住归墟封印！”
“那便与魔族同归于尽。”谢芷瑜抬手握住虚空中凝结的光剑，前世叶栖梧封印魔族的记忆在瞳孔中流转，“千年前她为苍生而死，如今我只为母亲而战。若你执意阻拦——”光剑突然转向谢司衍心口，“我不介意先斩了这道契约。”
唐锦心在屏障后撕心裂肺地哭喊，而认亲台上的上古觉醒阵已开始嗡鸣。谢芷瑜望着母亲染血的指尖，九尾狐尾骤然暴涨三倍，将整个有苏族宫殿笼罩在金色狐火中：“谢司衍，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归墟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谢芷瑜最后看了眼母亲，周身光芒化作实质，在虚空中勾勒出叶栖梧当年封印魔族的场景。而谢司衍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心口契约的灼痛突然变得清晰——原来从被囚禁的唐锦心那里偷走的十二年，早已让他在女儿眼中，成了比魔族更可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