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军器监（2/2）

（……呵。）

（好个孙茂才，一上来就把造不出来的锅全扣在我头上。连环计，逼我认下这“能者多劳”的死局。）

（他算准了我也造不出来，在等着三个月后，看我的欺君之罪！）

“孙少监客气。”

沈惟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语气依旧平淡：

“图纸深奥，臣也只是略懂。”

“圣上天威难测，我等只能尽力而为。”

“不知……监里为下官安排了何处落脚？”

（既要我入局，那便看看，你们为我准备了怎样的“舞台”。）

“哎呦！有！有！”

孙茂才连忙点头，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轻蔑。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三言两语就被吓住了？也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他热情地引路，脚步轻快：

“沈大人是圣上亲点的红人！下官自然为您准备了一处风水宝地！”

孙茂才领着沈惟，穿过热火朝天的南院——那是汤相自己的私活工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又绕过兵甲齐全的中庭，最后走进了北院。

“呼——”

一股阴冷的寒风裹着铁锈与腐烂的气息，刮得脸颊发紧，扑面而来。

北院是废弃的旧监区，杂草丛生，遍地都是废弃的铁料和断裂的弓弩，一片荒芜。

“沈大人。”

孙茂才伸手指向角落那间最破败、最偏僻的小黑屋——窗户纸都没糊，寒风直往里灌。

“——您看这如何？”

“此处清净！无人打扰！”

“——最适合沈大人……静心钻研图纸啊！”

（你就在这垃圾堆里等死吧！三个月后，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

沈惟目光在破屋上停留片刻，又扫了眼孙茂才假惺惺的嘴脸，低笑一声。

（欲使我沉沦，此地正合我意。无人打扰，方能行非常之事。）

“很好。”

“孙少监……有心了。”

“嗯？！”

孙茂才一愣，满脸诧异。

（他不怒？这反应……不对啊？）

沈惟不再理会他，目光却被北院墙角的另一处“垃圾堆”吸引——那里竟也有一个小小的工坊，隐约有金属碰撞声传来。

“那是什么地方？”

他随口问道，脚步已不自觉地向那边偏移了半分。

“哦，那啊？”

孙茂才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轻蔑：

“——那是废料房。”

“——专门处理那些报废的神臂弓，和没用的老工匠。”

“……老工匠？”

沈惟眼帘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就是这了！这敲击声……非数十年苦功不能为！）

“是啊。”

孙茂才笑道：

“比如那个还在里面鼓捣废铁的……”

“——那个瘸腿秦老头。”

（呵……）

（鬼手鲁，精于开创，擅铸利刃。）

（此地竟藏着一个“瘸腿秦”，能与废料神臂弓为伴多年，必是深谙其机理的大家。）

沈惟转过身，脚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小黑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我的神臂弓，也有“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