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那金人胸前刻着奇特的阴纹符号——圆形图案中，十二条锯齿状纹路呈漩涡排列，外围四只飞鸟逆时针环绕，形似太阳图腾。金人的右手掌断裂落地，手背同样镌刻着四鸟绕日纹饰。

要探查墓门被何人所开、墓室内有何玄机，就必须绕过这尊巨像。单是这金人的价值，便足以让我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我们交换眼神，难掩兴奋，随后齐刷刷望向眼镜。众人心照不宣：这下可算对得起你陈丹青出的那份工钱了。

不料眼镜突然打起退堂鼓，颤声道：咱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实在瘆人。

他嗓音抖得变了调。瘦货抄起探照灯直射他面部，捏着嗓子学舌：实在瘆人随即骂道，怂包！里头亮如白昼怕个屁！外头黑灯瞎火藏着绿毛尸才真要命！

这话让眼镜面色煞白，可他仍迟疑道：我是怕其中有诈。

瘦货用灯光照他时，我注意到他面部肌肉都在抽搐。此刻他浑身战栗如筛糠，却死活不肯踏入灯火通明的墓室。联想到他先前展现的专业知识，莫非他真知道些什么隐情？

我心里一紧，连忙追问：眼镜，你怎么不进去？尸厌不是怕火吗，里面那么多长明灯......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我心头一颤：叫什么？

眼镜目光闪烁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是从杂书上看到的，不知道准不准。书上说这种结构的墓穴叫铁牢哀，是最凶险的坟墓，据说布满了最恶毒的诅咒。建这墓的人，分明是想把死者的魂魄永远困在里面。

你看这陵山背靠村庄，和石山、夏家山、面前山形成四方守护。石山和夏家山像龟蛇玄武，面前山如同白虎盘踞，屋脊山却圆滚滚像个球，这格局太凶险了。

我听他说得玄乎，追问道：到底哪里凶险？

别急，眼镜继续道，这山正对着金沙河源头，河水往下流，所以源头是龙尾，这是风水常识。要是在下游就不一样了，那就是水龙吐珠的宝地。在上游的话，长河如龙，生生不息，虎踞龟昂，攻守兼备，本该是绝佳的风水，既有困龙局又有金水翼护之象。

我说这不是好事吗？眼镜却轻蔑地笑了笑。

困龙就是把龙气困住聚集在此。可问题就在于，这困龙之地偏偏是屋脊山，山腹被掏空建成了铁坟丘，龙气内敛，生机断绝，导致主攻的白虎和主守的龟蛇玄武相冲，自相矛盾坏了气数。白虎属西为金，玄武属北为水，风水上这叫金水相斗，必成养尸地，专出凶煞之物。

我十分诧异：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突然想起分别时他说过祖传三本书的事，便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推了推眼镜，迟疑道：这要从我家先人说起。我家本是书香门第，后来没落了。先祖陈承，字玄祖，拜师学了风水之术。承公精通易理，深研堪舆，又拜名师叶九升，传下山法、水法、宅法等秘本。我虽未深究，但也略知一二。

可惜这些精妙学问在当今社会无用武之地，怕是要失传了。正因如此，当初在硕果公司听你说起毛狗洞铁壁的事，我就确信这里有古墓。

他突然提到：有部章回小说你可能看过，讲薛家将的，共三本。

我没想到他还有这渊源，便说：别卖关子了，尸厌我们都对付过。我说那铁壁是用来防水的，按你的说法这里应该是封闭的，怎么会有空气让长明灯燃烧？还拿小说情节当证据，把封建迷信当真理，左三本右三本的，得了吧，你这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眼镜急了：《薛刚反唐》虽是小说演义，但作者可能借鉴了现实元素。别忘了，这里离九焰山可不远。

原来他提到的是这部小说.，我之前确实读过，薛家将三部曲中的《薛刚反唐》是其中之一，九焰山距离我们村子不过几十里路。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小说.大多源于现实，附近的九焰山就有古代兵寨遗址，你总不会也说那是虚构的吧？小说.里提到的铁坟丘虽不是发生在这里的故事，但作者可能知道些渊源，加以改编也说不定。

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薛刚反唐》成书于清朝末年，是后人假托乾隆年间如莲居士之名所作。因为书中薛刚占据的山寨就在我的家乡，所以我记忆深刻。现在听他说起这本书，虽然明知是演义故事，但这份亲切感让我不由得信了几分。

眼镜突然反问我：你知道长明灯为何能持续燃烧吗？

我有些窘迫地笑笑：古人的智慧，我这个外行哪能明白？

见我摇头，他解释道：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些灯并非自古燃烧至今，而是接触空气后才点燃的。

爱妮既惊讶又好奇，连忙追问：等等，你是说这些灯火是在墓门开启时，被涌入的空气瞬间点燃的？

我突然想起方才感受到的那阵阴风，急忙问道：刚才那股风，莫非就是墓穴开启时产生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