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千里寻访,一个在黄土高原上种树的老人(1/2)
钱博觉得自己的高血压是真的要犯了。
他捏着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关于“楚天雄”的内部资料,手心里的汗把薄薄的A4纸都浸得有些发软。纸上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得他眼皮狂跳。
“查……查到了,林组长。”电话那头,钱博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而嘶哑。他躲在自己办公室的角落,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隔墙的耳朵听了去。
“说。”电话另一端,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背景里传来机场广播催促登机的柔和女声。
“楚天雄,原国家计委(发改委前身)长期规划司副司长,建国后第一批公派留苏专家,国内宏观经济学奠基人之一。”钱博每念一个头衔,心脏就往下沉一分,“十五年前,因在‘大西部经济循环’草案中提出‘激进观点’,引发高层争议,后被调离京城,任……任西海省经济研究中心名誉顾问,档案级别……绝密。”
“绝密”两个字,钱博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在体制内,这个词的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前途。
“还有呢?”林默似乎并不意外。
“没了!就这些!”钱博快哭了,“档案到这里就断了。我那老同学,就差给我跪下了,说这个名字是他们人事档案室的禁忌,当年处理这事的人,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谁也不敢再提。林组-长,我的亲组长,您听我一句劝,这水太深了,淹死过真龙的!您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就说……就说飞机晚点了!”
林默没有回答,电话里只有片刻的沉默。钱博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甚至能想象出林默此刻正站在登机口,面前是通往万丈深渊的廊桥。
“钱处,”林默终于开口,“帮我办好出差手续。另外,通知周老,让他先熟悉一下课题组的框架,等我回来。”
“林……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钱博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看着手里的那张纸,和纸上那个仿佛带着魔咒的名字,许久,他颤抖着手,摸出了打火机。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纸张的边缘,很快,那几个字就卷曲、变黑,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就当,他从来没查过这个人。
……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西海省的首府,西宁。
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干燥而凛冽的空气灌了进来,带着高原独有的、混杂着青草和尘土的味道。与京城那种温润中带着一丝雾气的空气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像一杯烈酒,直接、粗粝,呛得人精神一振。
天,是那种毫无杂质的、近乎于墨蓝的颜色,大团大团的白云,低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林默没有在西宁停留。
楚天雄档案里那个“西海省经济研究中心名誉顾问”的头衔,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幌子。一个被发配的政治人物,绝不会安稳地待在省会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
他唯一的线索,是那个打来电话的陌生号码。
林默在机场找了个角落,将那个号码输入电脑,开始进行反向追踪。他没有动用任何官方资源,而是用自己掌握的一些网络技术,像一个耐心的猎手,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寻找着猎物的蛛丝马迹。
两个小时后,他锁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海西州,德令哈市下属的一个边远县城,乌兰县。
而当他将“乌兰县”和十五年前那份“大西部经济循环草案”放在一起检索时,一个尘封的项目报告跳了出来——“乌-兰县沙棘林生态经济改良试点项目”。
项目负责人,正是楚天雄。
项目结果:失败。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他收起电脑,背上简单的行囊,没有打车,而是径直走向了机场旁边的长途汽车站。
从西宁到德令哈,再从德令哈转车去乌兰,这是一场漫长而颠簸的旅途。越野车行驶在广袤的戈壁滩上,窗外是单调得令人绝望的土黄色,偶尔能看到几丛顽强的骆驼刺。天与地在地平线的尽头连成一线,人的存在,在这里显得无比渺小。
车上混杂着各种气味,烟草味,皮革味,还有牧民身上浓重的酥油茶味。林默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内心却异常平静。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靠近那个谜题的核心。
两天后,林默终于抵达了乌兰县。
这是一个被风沙包裹的小县城,街道上的人不多,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一种被高原紫外线雕刻出的沧桑。
他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下,没有急着去打听。他知道,对于一个像楚天雄这样的人物,直接的询问只会引来警惕。
接下来的三天,林默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每天在县城里闲逛。他去最热闹的巴扎,听商贩们讨价还价;他去最冷清的图书馆,翻阅那些已经泛黄的地方志;他去茶馆里,花两块钱买一碗最便宜的砖茶,一坐就是一下午,听当地的老人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聊着今年的雨水和草场的收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