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老班长，开开门，我是您二十年前带过的兵（2/2）

“那时候，您骂我，说我这样的兵，上了战场就是个活靶子。我还不服气，觉得您是瞧不起我。”

“后来拉练，我发高烧，半路走不动了，是您把我的枪和背包都背了过去，自己肩上扛着两杆枪，走了二十里山路。到了宿营地，您又把自己的那份罐头给了我，说我这小身板，不吃肉顶不住。”

夏清月彻底愣住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他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鲜活，充满了画面感。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个严厉又护短的老班长，和那个倔强又瘦弱的小兵。

这……这是演戏吗？不，这已经超越了演技的范畴。这一刻，林默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个叫“小石头”的兵，在对自己的老班长，倾诉着尘封的记忆。

林默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丝哽咽，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被自己营造的氛围和那金色剧本的力量所感染，一种真切的情感在胸中激荡。

“老班长，您说过，我们3817部队出去的兵，没有孬种。站着，是根桩；躺下，是座梁。我们流血不流泪，掉肉不掉队。”

“您还说，只要穿过一天军装，这辈子，骨头里就刻着‘忠诚’两个字。对国家忠诚，对人民忠-诚，对自己身上的这身骨头，也要忠诚。”

“老班长……我从部队回来，转业到了地方，好多年没来看您了。今天路过这里，听人说您住这儿，就想来看看您……看看您身体好不好，看看您……过得怎么样……”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

“老班-长，开开门吧……”

“我是您二十年前带过的兵，小石头。”

“我……想给您敬个礼。”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也极重。像一声叹息，又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这片死寂的夜里。

巷子里，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墙头枯草的沙沙声。

夏清月屏住了呼吸，她的心，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林默的话语紧紧揪住。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市长的身份，忘记了拆迁，忘记了周良安。她只是作为一个听众，被这段凭空捏造的故事，感动得眼眶发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五秒。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失败了？金色剧本，也有失手的时候？还是说，门后的老人，已经……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向上蔓延。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吱呀——”

一声轻微的、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摩擦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紧接着。

“咔哒。”

是门栓从内部被缓缓拉开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林默和夏清月的耳边炸响。

林默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夏清月也瞬间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门，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林默，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惊疑。

门，被拉开了一道缝。

一道昏黄的、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像一滴滴进墨池里的蜂蜜，在黑暗中晕开一小片温暖的色泽。

一个苍老、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衬，扣子扣得一丝不苟，领口风纪扣也扣得紧紧的。他的头发花白，剪得很短，像一片被霜打过的草。满是皱纹的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苦难。

他的手里，没有拿刀，也没有拿绳子。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透过门缝，一动不动地看着林默，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寻找。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音节。

“……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