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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少年营扩训新军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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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朱由检身后偏左位置的徐光启,正努力想辨认一下这惊天动地的歌词到底是啥,刚听了半句“江山……嗷……”,一股远超预期、饱含了原始野性与绝望挣扎的“狼嚎”混合体,如同一个无形的攻城锤,狠狠凿进了他毫无防备的耳蜗!老先生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身体诚实地、以一种与学者身份极不相符的迅猛姿态,向后猛退了一大步!脚下踉跄,差点直接和后面充当背景板的护卫来个热情拥抱。稳住身形后,他心有余悸地死死捂住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那素来温和睿智的眼睛圆睁着,写满了对“新式战歌”的极致惊恐与茫然。

方正化身体一颤,脚步微不可察地向右滑开半步,极其精确地躲开了踉跄后退的徐光启可能触碰到的范围,同时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旁边一个同样被魔音震得站不稳的小旗官。

台上唯一的坐着的朱由检?他已经彻底放弃表情管理了。只见他一手撑住自己英挺却此刻显得有些无力的额头,五指深深插入自己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之中,身体微微前倾,将整个脸深深埋下。从李若琏和方正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年轻王爷那宽阔的肩膀在剧烈地、无声地抽搐着,幅度之大,几乎要从那件看似普通的青布常服里挣裂开来。不知是在忍受着无法抑制的笑意,还是被这惊世魔音气到血管炸裂,亦或兼而有之?

就连台下那群嚎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对命运的满腔憋屈都呕出来的少年们,也被彼此和台上大人们精彩纷呈的反应勾得越发来劲,音量再度飙升。他们才不管什么调子、什么歌词、什么韵律,只恨不得把肺里的气一口气全嚎出来才痛快!

一场本该严肃紧张的视察,在荒腔走板的魔音绕梁中滑向了失控的边缘。

…………

魔音灌脑的终极攻击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被强行终止,整个校场上弥漫着一种死里逃生后的虚脱感,夹杂着少年们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刘黑塔的脸呈现出一种濒临崩溃的青紫色,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刀柄的手抖得跟发了鸡爪风似的,看那样子,若非王爷在上面压着,他早冲下去把那群小子活劈了!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半条命也跟着那些鬼哭狼嚎一起嚎了出去。他缓缓松开按着发胀太阳穴的手,抬眼望向台下。此刻队列总算在教官们怒骂和推搡下勉强聚拢了些,不再像刚才那般稀松无形散沙。他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很快,一个身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个站在第三排边上的高个少年,名叫孙猛。在一群蔫头耷脑、还没从“演唱会”中回过神的同伴里,他显得格外突出,就像一株刚被雨淋过的劲草,不仅没蔫,反而更显精神。腰杆挺得笔直,肩膀很宽,胳膊上已经有了些明显的硬实肌肉块,一张刚毅的脸还带着少年人的棱角,但眉骨很高,眼神里憋着一股不甘和锐气,显得整个人极有攻击性。当其他少年都在揉嗓子、喘大气、或者悄悄咧嘴傻乐时,孙猛的眼神却始终黏在场地边缘那一排架在支架上的、乌沉沉的火铳上。那眼神炽热得像两团凝固的火焰,充满了某种本能的渴望。

这种眼神,朱由检在李若琏脸上见过,后来在那些挑选出来的悍勇锦衣卫脸上也见过。那是天生嗜血好斗者对力量的敏锐感知。

刘黑塔也察觉到了王爷的目光落点,强压下满肚子的戾气,粗声粗气地吼了起来:“都给老子醒醒!开不了口的哑炮!现在练手!练眼力!练胆子!孙猛!你他娘的看那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出列!老子就给你个现眼的机会!让你试试那喷火的铁家伙!”

孙猛像是被鞭子抽中了脊梁,“啪”地一声,一个大步铿锵有力地跨出队列,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急于证明什么的蛮劲儿,惹得身边几个少年羡慕地低呼。

两名助手迅速上前,抬起一支沉重的火绳枪。孙猛深吸一口气,上前,伸手稳稳接过。这铁家伙入手极沉,压得他手腕一坠,但他立刻用双臂力量硬生生稳住了。枪托抵在右肩,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粗布衣裳传来。他左臂紧紧夹住枪管前部支架,右手手指谨慎地搭上扳机护圈外的火绳夹钳,姿势有些生涩地紧绷,却异常认真。

刘黑塔沉着脸走到他侧后方一步远的地方:“听好了!看到百步外那排草靶子中间贴红布的那几个没?打!给老子打那红心!枪托给老子死死抵住肩窝!别他娘的当个怂包,它响的时候松了劲儿,那后座能把你的肩膀当西瓜撞碎!夹紧你的腚!身子稳住,像块石头!给老子瞄——准!”

孙猛绷着脸,微眯起眼睛,排除掉身后所有杂音和目光,死死盯住远处那个模糊的红点。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枪口、红点和他自己。

屏住呼吸。

扣下扳机。

“咔哒”一声轻响,带动火绳夹子落下。

嗤啦……烧红的火绳触到引药池。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爆发!刹那间浓密呛人的白烟从枪口和引药池狂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前方视线!

朱由检看得真切,在孙猛扣下扳机的瞬间,那条火绳弹落的轨迹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妙的倾斜,角度刁钻。紧接着爆燃的黑火药喷吐出巨大反冲,狠狠撞在孙猛肩头!

“呃!”少年闷哼一声,身体被撞得微微后仰,抵着枪托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他竟咬着牙,双脚如同钉子般死死扣在地上,硬是没后退半步!那双眼睛,穿过呛人的烟雾,依旧死死盯着远处的目标!

烟尘渐渐散去。

助教小跑着上前,片刻后大声回报,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报!甲字三!一百步靶!红布……打穿了!偏右上四分!”

“哗——”刚刚恢复平静的少年人群瞬间又炸开了锅!一百步啊!那可是整整一百步!偏了一指,但打穿了红心!这小子第一次上手,不仅没被震飞,还几乎正中目标?

“这苗子天生就配吃火铳这碗饭!”朱由检眼睛瞬间亮了,刚才那点糟心劲儿一扫而空,“李若琏!记下来!重点观察!”

李若琏同样锐利的眼中也闪过毫不掩饰的欣赏,沉声道:“是!王爷!确是好根骨,不惧反冲,眼神够准!胆子够壮!”

孙猛放下火铳,揉了揉有些发木生疼的肩膀,脸上依旧绷得紧紧的,但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的激动。他正要归队,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旁边地上那打开的木桶。里面是一块块用油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墨绿色火药块——正是最新一批刚从南洋运抵的高品质火药,也是方才孙猛打出那一枪的材料。

“嗯?”孙猛脚步一顿,眉头倏然拧紧。

他从没见过这种墨绿色的火药块。王府工坊自己配置的颗粒火药,是均匀的深褐色甚至有些发亮。而南洋运来的硝石,他帮忙清点过,提纯熬炼后制出的火药粉末,颜色也该是灰黑或暗黄才对……

他下意识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还残留着那呛人的硫磺与硝石味道。南洋火药燃爆后气味更冲更辣,带点说不清的苦涩味子,有点刺喉咙。不对,不是那味儿!

孙猛猛地转过身,不顾那些诧异的眼神,对着看台上那抹青色的身影,指着那桶拆开的墨绿色火药,大声喊道:“启禀大人!”

校场喧哗为之一静。

朱由检正和徐光启说着什么,闻声抬头望去:“孙猛?”

孙猛一指那打开的墨绿色火药桶,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愣和笃定,那声音甚至盖过了还未完全平息下去的议论:“大人!这桶火药……它颜色不对啊!您上次让俺们搬的那个新到的南洋火药,不是这么个绿法!味儿也冲过头了,辣得慌,呛得人喉咙眼里头都刺挠!这不对路啊大人!感觉……像是掺了东西?!”

朱由检脸上的那点笑意,如同被泼上了一瓢滚烫的铁水,瞬间凝固、扭曲。

他目光如电,直射那桶拆开的火药。

浓绿诡异,绝非常色。

火药……

南面运来的硝石……沈廷扬的船队……

一丝彻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尾椎骨急速蹿升,瞬间冻结了全身的血液!

沈廷扬……那条沟通他内外商贸和硝石命脉的海上生命线?

徐光启站在一旁,清晰地看到信王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温和的笑意,那双锐利的凤目中似有冰棱在裂开寒光。他也跟着看向那桶墨绿色的火药块,眉头渐渐拧紧,一丝凝重无声无息地爬上眉梢。

肃杀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寒流,霎时间淹没了整个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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