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流民营地收孤皱（2/2）
“是。”方正化应道，随即补充，“王爷，灾情比预想的更重。据报，陕西澄城已有乱民王二聚众，杀知县，开仓放粮！虽是小股，但星星之火……”
朱由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在“澄城”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知道了。继续盯着。另外，沈廷扬那边购粮进展如何？”
“沈掌柜已动用多支商队，从湖广、江南秘密购得大批稻米、杂粮，正通过多条商路，化整为零，运往陕西潼关、商洛一带的几处秘密货栈。只是……”方正化迟疑了一下，“路途遥远，关卡重重，又有流寇滋扰，损耗不小，速度也慢。”
“损耗不怕，安全第一。”朱由检沉声道，“告诉沈廷扬，银子管够！务必确保这批粮食安全抵达指定地点！这是……未来的救命粮！”
“老奴明白！”方正化郑重应下。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王府侍卫在门口禀报：“王爷！方公公！工坊宋先生派人来，说……说那‘水泥’……成了！请王爷和公公过去看看！”
“哦？”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放下笔，“走！方伴伴，去看看咱们的‘石头汤’！”
方正化一听“工坊”二字，尤其是“水泥”，脸皮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目光瞬间锁定自己那双崭新的小牛皮靴！上次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王爷……”方正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老奴……老奴在此恭候王爷佳音？工坊那边……尘土飞扬，恐污了王爷……”
“哎~”朱由检大手一挥，兴致勃勃，“方伴伴此言差矣！实践出真知！不去亲眼看看，如何知道这‘水泥’神效？走！正好也试试你这新靴子，看它能不能扛住‘神物’的考验！”他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方正化：“……”他看着自家王爷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再看看自己光洁如新的靴子，内心哀嚎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王府的石板路，而是布满尖刀的陷阱。
工坊后院的试验场。
几块灰白色的水泥板已经凝固，坚硬如石。宋应星正指挥工匠用大锤猛力敲击其中一块。
“铛！铛！铛！”
火星四溅！但那水泥板只是表面出现些许裂纹，并未碎裂！围观的工匠们发出阵阵惊叹！
“王爷！您看！”宋应星见朱由检到来，兴奋地指着另一块水泥板，“这是按您说的，加了铁条（钢筋）的！更结实了！寻常刀剑都难砍动！”
朱由检走上前，摸了摸那冰冷坚硬的水泥表面，满意地点点头：“好！宋先生辛苦了！此物……大有用处！”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刚砌好的、半人高的水泥墩子，“这墩子……结实吗？”
“结实！绝对结实！”宋应星拍着胸脯保证，“两个壮汉都推不倒！”
“是吗？”朱由检眼珠一转，瞥了一眼旁边正努力把自己缩在角落、试图远离一切粉尘和可疑液体的方正化，嘴角勾起坏笑，“方伴伴，来！试试你的新靴子！上去踩两脚！看看是这‘神墩’硬，还是你的靴子底硬？”
方正化：“！！！”
他脸都绿了！看着那灰扑扑的水泥墩子，再看看自己纤尘不染的新靴子，内心天人交战！上去踩？万一沾上灰怎么办？万一……万一墩子不结实塌了怎么办？不上去？王爷的命令……
“王爷……”方正化哭丧着脸，“老奴……老奴这靴子……它……”
“哎呀，方伴伴莫怕！”朱由检一脸“真诚”的鼓励，“就是试试！本王担保，你这靴子，比这墩子金贵！踩不坏！快！让大家开开眼！”
周围的工匠和宋应星都憋着笑，目光齐刷刷看向方正化。
方正化骑虎难下，心中悲愤交加。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奔赴刑场般，一步一顿地挪到水泥墩子前。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墩子边缘，确认是硬的。然后，心一横，眼一闭，抬起一只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墩子最干净平整的顶部，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随即闪电般收回！整个动作快如鬼魅！
“好了！王爷！踩……踩过了！”方正化如释重负，赶紧退后两步，低头紧张地检查靴子尖——还好！只沾了一丁点几乎看不见的浮灰！他赶紧用袖子使劲擦了擦！
“噗嗤！”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工坊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声。
朱由检也忍俊不禁，指着方正化：“方伴伴啊方伴伴……你这哪里是踩墩子，分明是给墩子挠痒痒！罢了罢了，看把你心疼的！宋先生！”
“在！”
“这水泥，立刻扩大生产！先用于加固王府围墙和外围农庄的仓库！另外，按本王之前画的图样，试着浇筑一些……嗯，‘特殊构件’！记住，保密！”
“是！王爷！”宋应星肃然领命。
信王府书房。
方正化终于回到了“安全”地带，正心疼地用一块干净的丝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靴尖那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朱由检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渐沉的暮色，眉头微锁。
“王爷，”方正化一边擦靴子，一边低声道，“李千户刚传来密报，福王世子朱由崧的车驾……已过卢沟桥！预计明日午时……入京！魏忠贤那边，宫门守卫又增加了！乾清宫……彻底成了铁桶！”
朱由检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他猛地转身：“告诉李若琏！‘慈济善堂’第一批挑选好的少年，今夜就动身！走最隐蔽的路线！务必在明日城门关闭前，送入京畿‘农庄’！”
“是！”方正化立刻放下靴子，肃容应道。
“还有，”朱由检的声音冰冷，“让咱们的人，盯死福王世子的车驾！沿途……一只苍蝇飞过，本王都要知道是公是母！”
方正化心中一凛：“老奴明白！”
朱由检走到书案前，手指重重敲在那份名单上“魏忠贤”、“崔呈秀”、“田尔耕”等名字上，眼神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喃喃自语，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告诉所有人！”
“磨利爪牙，备好弓弩！”
“风暴……”
“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