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代号雷霆计划的萌娃(1/2)
代号“雷霆”计划的萌芽
李若琏带来的陕北急报像一块冰,塞进了朱由检的胃里。流民在聚集,草根树皮已被啃光,易子而食的惨剧不再是传闻。
方正化小心翼翼收起那份沾着泥点的密报,窗外适时滚过一声闷雷,雨点噼啪砸下。
“殿下,京城米价一日三涨,五城兵马司的人,却忙着给魏公公的生祠刷金漆。”李若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的怒火。
烛光下,朱由检忽然拍案而起:“我们等不到天塌了!”
方正化手一抖,差点打翻烛台:“殿下的意思是?”
少年信王眼中寒芒迸射,唇间吐出两个字:
“雷霆!”
李若琏带来的那份薄薄纸卷,像一块刚从冰窖里刨出来的生铁,沉甸甸、冷飕飕地塞进了朱由检的胃里。陕北的急报,字字句句都透着绝望的寒气。流民不再是零星地逃荒,而是像滚雪球一样在几个州县汇聚。草根树皮?那已经是上个月的好光景了。密报上最后几行小字,带着墨迹被指甲掐过的印痕,写着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词——“易子而食”。不再是遥远的传闻,它就发生在驿道旁废弃的土窑里。
方正化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用一方素净的细棉布将那几页薄纸卷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包裹初生的婴儿。窗外,黑沉沉的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适时地滚过一声压抑的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敲打着皇庄别院书房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声音急促得让人心头发慌。
烛台上的火苗被门缝里钻进来的湿冷空气吹得一阵摇曳,在朱由检年轻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他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仿佛能从那橘黄色的光里看到陕北龟裂的土地上,一双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殿下,”李若琏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淹没,但那份压抑着的怒火却像炭火里的暗红,灼热逼人,“京城米价,一日三跳。宣武门外的米店,挂出的牌子半天能换三次。可五城兵马司那帮杀才在干什么?他们调了大半的人手,正热火朝天地给魏公公在西山脚下新修的生祠刷金漆!生怕那‘九千岁’的金身不够晃眼!”
“九千岁”三个字,李若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鄙夷和憎恶。他身上的飞鱼服下摆还沾着泥点,显然是冒雨疾驰而来,雨水混合着汗水,让他鬓角几缕头发紧贴在额角。
朱由检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那个小小的、澄澈透明的玻璃镇纸——这是宋应星带着工匠们最新的得意之作。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丝毫浇不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邪火。
方正化侍立在朱由检身侧稍后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他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那拢在袖中的双手,指节捏得有些发白。魏忠贤的权势熏天,像这皇城上空挥之不去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殿下虽然暗中积蓄了些力量,但和那阉贼掌控的庞大机器比起来……他不敢深想。
书房里只剩下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窗外越来越急的雨声。
朱由检的目光从玻璃镇纸上抬起,越过摇曳的烛火,仿佛穿透了墙壁,穿透了雨幕,看到了那座金碧辉煌、正在加紧施工的“生祠”,看到了祠内即将竖起的、比真皇帝塑像还要高大威严的魏忠贤金身。一股混杂着荒谬、愤怒和冰冷杀意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长久以来维持的理智堤坝。
“够了!”
少年清越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骤然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紫檀木书案上!
“砰!”
一声闷响。烛台上的火苗被掌风带得剧烈一晃,几乎熄灭。那方晶莹剔透的玻璃镇纸也惊跳了一下,滚落桌面。
方正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差点要去扶那倒下的烛台,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顿住,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家殿下。李若琏更是浑身一震,霍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朱由检,带着难以置信的探询。
朱由检站了起来。烛光从下方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近乎冷酷的寒霜。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此刻像是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有压抑太久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迸射出令人心悸的锋芒。
“我们等不到天塌下来才找柱子顶了!”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坐在井底,看着头顶那块天慢慢压下来,除了被碾成齑粉,还能有什么下场?温水煮青蛙,青蛙还能蹦跶两下,我们呢?等着被那阉狗和他那群蛀虫,一点一点,把大明的血肉骨髓都啃光吗?!”
“殿下的意思是……?”方正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殿下这眼神,这语气,太陌生,太……危险。他下意识地微微躬下身,姿态是绝对的恭敬,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嗅到致命威胁的猎犬。
李若琏则屏住了呼吸,锦衣卫总旗的直觉让他嗅到了某种风暴来临前的气息,紧张中更有一丝被压抑许久的、嗜血的兴奋在血管里悄然窜动。
朱由检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人,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千钧的重量。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窗外一道惨白的电光骤然撕裂浓墨般的夜空,瞬间将书房内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映出他唇边勾起的那一抹冰冷笑意。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炸雷当空劈落!
轰隆隆——!
雷声滚滚,如同天神的战车碾过苍穹。
就在这撼天动地的雷鸣背景音中,少年信王清冷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两个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字眼,如同淬炼千年的寒铁,重重砸在地板上:
“雷霆!”
“雷……雷霆?”方正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脑子有点懵。这名字听起来……杀气腾腾,但又有点摸不着头脑。是打雷下雨收衣服?明显不是殿下的风格。
李若琏的眼睛却骤然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狼瞳。他猛地挺直了腰背,飞鱼服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铁血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雷霆……殿下是说……?”他不敢把那个大逆不道的词说出来,但眼神里的炽热已经说明了一切。肃清!铲除!用最直接、最暴烈的手段!这正是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压抑在胸口的咆哮!
朱由检踱了两步,走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风雨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飞扬。他看着外面被暴雨肆虐的漆黑世界,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珠砸落玉盘,清晰无比:
“不错,雷霆!天启皇兄的身体……你们心里都有数。”他没有回头,但话里的意思方正化和李若琏都懂,天启皇帝沉溺木工、纵情声色,身体早已被掏空,病弱之态日益明显。“那阉狗看似权势滔天,实则根基全系于皇兄一人!一旦宫车晏驾,新君继位,便是他权力最脆弱、新旧交替最混乱的时刻!”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爆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在他和他的党羽反应过来之前,在他们编织好新的罗网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朱由检的手掌在虚空中狠狠一握,仿佛捏碎了某个无形之物,“彻底铲除这颗毒瘤!清洗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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