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穿越成了福岛正则庶出子 > 第148章 幽冥の契り

第148章 幽冥の契り(1/2)

目录

腊月的寒风,如刀般割在脸上。速水守久紧紧贴着战马的鬃毛,耳畔是绳索摩擦墙垣的嘎吱作响,以及坐骑因悬空而发出的惊恐嘶鸣。身躯随着吊篮不住摇晃,下方大阪城黑沉沉的影子渐渐缩小,唯有女墙垛口处,石田三成那满是愧疚与决绝的目光,以及淀殿殿下微微泛红的眼眶,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

别过脸,不忍再看。吊篮终于触地,溅起混着冰碴的泥水。他刚勒紧缰绳,欲催马前行,忽听得结城军阵地方向传来一声炮响,既是示警,亦似送行。

蹄声杂沓,一队铁炮足轻迅速围拢上来,为首之人验明身份,也不多言,只一挥手,便引着他向黑暗深处行去。出乎意料,他们并未转向那座灯火通明的淀之屋敷,反而穿过一重又一重森严的营垒。

沿途景象,令速水守久暗自心惊。但见一根根需数人合抱的巨木,在民夫“嗬哟”的号子声中轰然倒地,旋即被数十条汉子用粗索拖曳着,在泥泞中犁出深痕,不知要运往何处,构筑何等骇人的器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汗水的酸腐,以及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意。

他忍不住向身旁引路的那位老将探问:“敢问将军高姓大名?在下观阁下气度非凡,不知在何处奉公?”

那老将披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具足,闻言侧过头,斗笠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难掩豪迈的面孔,哈哈一笑,声若洪钟:“某乃越后之民,前田庆次郎是也。如今暂在结城秀康様麾下,混口饭吃罢了。”

“‘花之庆次’!”速水守久心中一震,连忙在鞍上微微欠身,“不想在此得见尊颜,失敬。”

庆次郎却不再搭话,自顾自地哼唱起一段辨不清词句的小调,腔调古朴苍凉,与这严冬军营格格不入。速水守久不敢怠慢,催马紧随其后。

行不多时,忽觉周遭气氛一紧。道旁出现若干背插“伊达”二字旗指物的精锐武士,皆默然按刀而立,目光如鹫,冷冷注视着他们这一行不速之客。速水守久顿觉脊背生寒,正待细看,忽一阵喧哗随风传来,夹杂着语调古怪的南蛮言语。

紧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扑面而来。初闻似伽罗的馥郁,却又混杂着一股油腻腻的、如同炙烤过度的兽脂般的膻气,再细细分辨,竟还有一丝如同陈年汗垢经年不洗、又被香料强行掩盖后的酸败底子。这诸般味道绞缠一处,浓烈刺鼻,直冲天灵,让速水守久胃里一阵翻涌。

他掩鼻望去,只见数名红发碧眼的南蛮人正大步走过。最令他瞠目的,是这些人下身所着之物——布料紧紧包裹着双腿,竟将男子腿间那羞耻之处,勾勒得轮廓分明,甚而刻意垫衬得鼓鼓囊囊,犹如悬着个怪异的肉囊。

“此乃何物?竟……竟如此不知羞耻!”速水守久看得面红耳赤,慌忙移开视线。却见不远处几个乡野丫头,正指着南蛮人吃吃窃笑,而那些南蛮人非但不以为忤,反将胸膛挺得更高,步子迈得愈发张扬,仿佛在炫耀一般。

速水守久虽被那不堪景象窘迫难当,身旁的前田庆次郎却发出一声浑不在意的轻笑。他用马鞭遥点,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哦,甲斐守是说南蛮人裤裆里那玩意儿?听说他们自个儿管那塞棉花的物事叫‘科多佩斯’,专为充个门面,显得雄壮。哈哈,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科多佩斯?” 速水守久咀嚼着这怪异音调,只觉粗鄙不堪。又见那些乡野丫头竟不知避讳,反而指点嬉笑,更是觉得世风日下,体统无存。庆次郎却斜睨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胴丸上那对夸张的“大猿脇立兜”,笑道:“这有何好羞?男人家的事物,生来不就是给娘们看的?她们爱看,由得她们看去!撑得起场面,便是男儿本色!” 言语间,自有一股倾奇者百无禁忌的狂放。

速水守久无意与他争辩这有伤风化之事,正待移开视线,一阵沉闷的“嘎吱……嗡……”之声却如巨兽低吼般传来,震得人脚底发麻。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崖壁上,数具巨大的滑轮组正被数十名赤膊民夫奋力拉动,粗如儿臂的绳索紧绷欲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绳索另一端,一根需十数人合抱的巨木,正裹挟着千斤泥浆,如同被钓出深海的玄色巨鲸,缓缓脱离地面。其庞大的阴影骤然升起,竟将小半片天空与凛冽寒风都隔绝开来,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巨木被稳稳吊往高处,那里,一座依山而建的夯石炮台已初现狰狞轮廓。

前田庆次不再多言,引着心神未定的速水守久踏入结城秀康的本阵。帐内炭火正旺,秀康端坐主位,正将双手凑近火盆取暖,眼皮也未曾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一阵风。

“大阪城里的米,还够撑几合啊?” 秀康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比帐外的寒风更刺骨。(注:合,极小的容量单位,此问极具羞辱意味)

速水守久强压怒意,躬身道:“秀康公说笑了。在下此来,是为商议迎奉天皇陛下巡幸之大事,关乎国体……”

“有区别吗?” 秀康终于抬起眼,目光在速水守久脸上一扫而过,如同审视一件物品。他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说,你此刻站在这里,和你当初在甲斐听闻关东有变时……所做的选择,有区别吗?” 他并未点明“逃跑”二字,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和审视的目光,比直接斥骂更令人难堪。

速水守久脸色一白,喉头哽咽,竟一时语塞。秀康却已懒得再看他,倏然起身,对前田庆次随意挥了挥手:“庆次郎,辛苦。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罢,也不等速水守久回应,便径自向帐外走去,只丢下一句:“跟我来。”

帐外寒风依旧,秀康引着速水守久,沉默地走向营地深处一座灯火通明、气势森严的大屋。那屋宇在连绵营帐中宛如鹤立鸡群,又似一头蛰伏的巨兽。

越靠近那大屋,周遭把守的旗本武士便越是令人心惊。这些武士身形皆异常高大魁梧,望去竟无一人低于五尺七寸,更有甚者几近六尺。他们并未佩戴面具,但每一张面孔都如同岩石般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却又带着一种经历过极度饥寒与残酷训练后特有的、对痛苦近乎麻木的沉静。他们默然按刀而立,身形稳如磐石,那脚跟深扎于地、脚尖微微外撇的站姿,与当年在破庙中逼得井伊直政无从下手的“饿鬼众”如出一辙,沉凝如铁的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肉食者……饿鬼道……” 速水守久心头凛然,知晓这必是羽柴赖陆亲手调教、以悍勇闻名的亲卫“饿鬼队”。他早已听闻这支队伍的可怕——并非茹毛饮血的鬼怪,而是经每日四个时辰披甲搏杀,两个时辰徒手格斗的残酷锤炼,从尸山血海中遴选出的修罗。其甲胄内衬是浸油熟牛皮,比寻常竹片衬厚上三倍,能硬抗太刀劈砍;其内脏经“抗打训”千锤百炼,耐撞非凡。

尚未至门前,一阵轻微却极有韵律的金铁交击之声便已清晰传来,其间夹杂着靴底快速摩擦地板的声响与几句语调急促的异邦言语。

秀康掀帘而入,暖风裹挟着一股皮革、钢铁与淡淡汗味扑面而来。速水守久紧随其后,抬眼望去,不由怔住。

只见厅堂中央,两名南蛮人正手持细长的利剑,相互对峙。其中一人红发碧眼,另一人则褐发褐眸。他们身着极其怪异的服饰:脖颈处围着硕大而挺括的雪白轮状皱领;双臂的袖口在肩部夸张地膨起,形似灯笼,而下半截却紧贴手臂。

二人步伐灵动异常,忽进忽退,手中细剑多以突刺为主,动作迅疾如电,剑尖破空发出“嗤嗤”轻响,却极少见大力劈砍。那与其说是战场搏杀,更像是一种精巧而危险的舞蹈。

独眼的伊达政宗斜倚在一旁,仅存的右眼饶有兴致地眯着,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下巴。他身旁的案几上,随意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杯中清水微漾,竟浸泡着一只以羊脂白玉精心雕琢、并嵌有一枚猫眼石为瞳仁的假眼,在灯火下流转着诡异而奢靡的光泽。

速水守久目光扫过厅内角落,见几名南蛮人正围坐分食。其中一人——正是传闻中那气度沉凝的老神父——正不疾不徐地使用一柄小刀与一柄双齿的小叉,将肉块切割后送入口中,姿态颇为雅致。而其余几人则显得粗放许多,或直接以手抓取肉食大嚼,或用餐刀尖端剔牙,显得随意乃至粗野。

就在此时,居于上首主位的身影微微抬手。速水守久这才注意到,羽柴赖陆一直静坐于阴影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只见赖陆指尖轻动,伊达政宗立刻会意,无声地直起身子。那两名比剑的南蛮人也即刻收势,躬身退开。厅内霎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于赖陆一身。

赖陆并未立刻言语,只是将目光投向速水守久,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肺腑。

赖陆公只轻轻摆摆手,待众人退尽,帐内只剩下赖陆、侍立其侧手按刀柄的结城秀康,以及垂首而立的速水守久。炭火盆中偶尔爆出一两点星火,映得赖陆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庞晦明不定。

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膝上的地图,目光落在代表大阪城的位置,沉默了片刻。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