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私茶屋の露と黒百合 太合遗言と豊臣の愿い(1/2)
虽然北政所已经下了最终的命令,那就是把督姬和池田辉政暂且安置在滨松。但是出乎虎千代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示意下边的人将吉田侍从夫妇,带下去静养的具体吩咐。
毕竟这是主母背德,私通臣下,北政所如果安排她们住在一起。那就是等着看吉田侍从手刃发妻。而分房居住,立刻就会坐实虎千代刚才的那句“垣屋私通督姬”。别说池田辉政是德川内府(家康)公的女婿了。就是算池田辉政和督姬,只是寻常的大名夫妇。北政所在这里也不是在座各位能自专的事情。
茶会就卡在这个档口——水野胜成指尖反复摩挲佩刀绳结,木柄被汗浸得发滑;山内一丰盯着榻榻米的木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堀尾吉晴刚要抬眼,又慌忙垂头,茶碗里的热气早散了,却没敢再添。没人敢催,连咳嗽都得憋着——北政所的茶勺还在碗沿轻轻刮,那细碎的‘咔嗒’声,比檐外的雨声还压得人喘不过气。
此时大家不敢走,不敢留下“不敬丰臣”的名声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就是想看看这件事如何收场。
檐外雨声渐沥。北政所宁宁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水野胜成、大谷吉继、山内一丰、堀尾吉晴……最终落在一旁蜷缩着的、面无人色的池田辉政,以及被虎千代牢牢控在身旁、眼神冰冷的督姬身上。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雨声:“方才吉田驿之事,诸位都看见了。说说吧,都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虎千代把如今的情形看得清楚,即使没有垣屋光城(家老)的事。北政所命令大家针对池田辉政,大家还是有这个胆子的。因为三河的石高,在庆长年间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往来频繁的商栈。
粮也就只是粮而已,换不得钱。想多换一些国友筒,纪州筒尚且可以,但是不能太多。因为以物易物始终有个对方需求枪战的问题,真要北政所想让他们打池田辉政不用大阪授权,田中吉政就可以给他好看。
这倒不只是北政所能调用千军万马,而是千军万马都需要“大义”牟利。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和垣屋是同一种人,也和那个与虎千代仅有一面之缘的褐衣武士是同一种人——其中就包括水野氏。
这与藩主亲疏无关,这与地侍阶级的利益有关。真要是让他们未来加入西军对抗内府,大多数人不敢,地侍也没什么油水。毕竟真正出兵的是他们,大名敢任性,阳奉阴违,出功不出力,就能要他们这些大名好看。毕竟大老爷转封或者改易,拍拍屁股就走,带不走他们。
可要是用弄死池田辉政,这种临近的藩的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就像是池田家那些乡下武士抢一把就赚到了。以讨伐池田来征召,地侍有二百给你出三百。抢到就是赚到。真要是内府有脸问责,只回一句“不敬丰臣,天诛”!内府真能把他们这些蝼蚁都杀光吗?
过去为什么没有?因为没有北政所,也因为没人像是池田那样,在“大义”面前装死,找死!
不过话说回来,砍了池田,抢了池田是一码事。一旦事涉内府名誉,就没人敢说话了。于是此时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德川家康的孙女婿水野胜成率先起身,他看也不看池田和督姬,对着北政所躬身,语气沉痛而斩钉截铁:“回禀殿下!在下所见分明:逆臣垣屋光成狼子野心,不但焚毁本丸,更于驿馆弑主!幸赖福岛赖陆大人忠勇,力斩逆贼!只可惜……天不佑忠良,吉田侍从夫妇不幸……已为逆贼所害,壮烈殉死!此乃我辈武人之憾,还望殿下为池田家主持公道!”
他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这已不是睁眼说瞎话,而是当着活人的面说死人的故事!几个小名出身的将领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主位上的北政所和浑身是血的池田夫妇。
北政所脸上看不出喜怒,她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口气,目光转向如松般立在堂下的虎千代。
“哦?”她语气平淡无波,“赖陆,水野大人是这么看的。你从刀光血影里走了一遭,你来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虎千代身上。水野胜成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
虎千代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一句话说错,便是万劫不复。他上前一步,先向北政所深深一礼,然后转向水野胜成,语气竟带上了几分“感激”和“沉重”:“水野大人悲天悯人,维护忠烈之心,在下感同身受。大人所言,自是…世人最愿见到、也最该听到的‘佳话’。”
他偏偏肯定了水野的动机(维护忠烈),认可其版本是“佳话”(而非事实),先试着为自己留下转圜余地。
随即,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然而!逆贼垣屋光成之恶,不止弑主谋逆!更与督姬夫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吉田本丸失火时,在下亲眼见他扛夫人自暗门出逃,夫人衣饰不整、二人言行亲昵;而吉田驿中,池田侍从与闻声而来的诸多武士亦目睹,逆臣将夫人按于榻上,行苟且之事!此非单方面逼迫,乃是二人合意为之!德川督姬乃先太阁为吉田侍从指婚之人。事涉德川与丰臣鄙人不敢自专!还望见谅。”
他之所以直接将事件性质拔高到“破坏两家关系”的层面,并将“定论权”巧妙地交还给北政所。并不是不考虑母亲在家康身边的尴尬处境,而是政治这种事,就是模糊即死。毕竟涉及池田家内乱,他这个使者就是很好的靶子。
他公开骂出督姬的丑事,家康顾及身份反而不会捅出他和雪绪的丑事。因为他不够档次,让家康和一个庶子相互指责不论,那么家康苦心孤诣打造的公正和完美的金身就破了。
家康只会用规矩来磨死他,比如他指责督姬,对方就会用规矩,细细查慢慢问,毕竟事涉大名内乱——短则半年,长则无休止的盘问。
而他的母亲,家康不会公开冷落,因为那会显得心虚,且没必要。
所以想通了这些,他图穷匕见,给出了无可辩驳的答案:“所幸天照大神庇佑,北政所巡幸至此,赖陆才能拼死血战,不仅斩杀了逆贼,更侥幸救得了吉田侍从与夫人性命!虽侍从大人身负重伤,夫人受惊匪浅,但活口在此,铁证如山!垣屋光成淫乱、谋逆、弑主之罪,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有口可证!此乃赖陆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该如何论处,恭请北政所殿下圣裁!”
他话音落下,满堂死寂,只剩窗外雨声。
水野胜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虎千代的话,既没有直接否定他,却又将他的“殉死说”彻底推翻。尤其最后那句“恭请圣裁”,更是将最终的定义权完全奉还北政所,显得无比忠诚且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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