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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狩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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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应答的吼声,二十名少年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瞬间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快得惊人,却不是乱跑。

三人一组,瞬间结成七个小组(有一人为预备\/指令员)。小组呈极小的三角阵型,但不是静止的。他们围绕着忠胜的马匹,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移动——不是直线进退,而是如同水流般环绕、穿插、假意逼近又骤然远离。

他们的竹枪起手式异常低沉,枪尖几乎贴地,或斜指上方,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被攻击的截面,且随时能从最刁钻的角度弹出刺击。脚步轻盈迅捷,始终保持着重心流动,绝不停滞在一处。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眼神和沉默。他们没有看向忠胜这位大人物,而是用余光死死锁定着自己小组负责的区域,以及邻近小组的位置,相互之间的掩护和走位默契得惊人。整个过程中,除了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竟无一人发出多余声响,只有竹枪破空的“咻咻”声,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吐信。

这不是普通战阵,更像是狩猎的姿态。一种高效、冷酷、为杀戮而生的协同狩猎。

忠胜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身经百战,一眼就看出了这怪异阵型背后可怕的实战价值。这绝非日本任何流派的枪术或阵法,它更……原始,也更高效。它抛弃了一切仪式感和美观,只追求最短距离、最快速度、最协同地杀死敌人。

他甚至能想象到,在混乱的战场侧翼或狭窄地形,这样一支小队突然杀出,以如此刁钻迅猛的配合,目标直指敌军阵列的节点——那些挥舞采配、声嘶力竭的组头或足轻大将。这些下级军官是维系阵线不溃的关键,但他们通常武艺并非顶尖,依赖的是身份和身边的护兵。

而陆沉的这些“饿鬼”,他们的战术目的极为明确:无视周边杂兵,以小组为单位,用最快的速度、最默契的配合,精准地“摘掉”这些军官。

一旦军官被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少年足轻以精妙的合击之术挑翻在地,其所辖的数十甚至上百足轻就会在瞬间失去指挥,变成一团恐慌的乱麻。恐慌会像瘟疫一样扩散,一道小小的缺口就可能引发全线的崩溃。

这不再是战斗,这是对敌军指挥系统进行的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式打击。其造成的混乱和士气打击,远大于杀死几十个普通足轻。

忠胜深吸了一口带着腥膻和黄土味的空气,缓缓吐出。他心中的震惊已化为实质性的好奇。阵型是骨架,个人的武艺是血肉。他想看看这些“肉食者”的成色。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一名始终沉默的骑马武士说道:“平三,你去。试试他们的枪。”

名为平三的武士约莫三十岁,面容冷峻,是忠胜的旗本之一,实战经验丰富。他沉默地翻身下马,解下自己的打刀和胁差放在一旁,从武器架上取了一柄练习用的木太刀(木刀),走到了场中。他用行动表明,这是试合(比试),非生死相搏,但谁都明白,这是中务大辅的考核,意义非凡。

“陆,”忠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出三人。”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跳,但立刻沉静下来。他知道,这是机会,也是审判。 “佐助!柴田!平八郎!出列!”

三名少年应声出列,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专注。他们呈一个极小的三角阵型站定,枪尖低垂,目光锁定在平三的胸腹之间,而非他手中的木刀。

平三低喝一声,双手持木刀,迈着沉稳的步伐逼近。他的气势沉凝,是标准的剑术起手式,带着久经沙场的压迫感。

然而,就在他进入三间(约5.4米)距离的瞬间,三名少年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预兆。左侧的柴田猛地踏前半步,竹枪如毒蛇出洞,直刺平三的膝盖!这一枪又快又低,逼得平三不得不后撤或格挡。他选择了格挡,木刀下劈。

但就在他动作做出的瞬间,右侧的平八郎几乎同时发动,竹枪刺向他的肋下!平三只得拧身,用刀柄格开这第二枪。

而真正的杀招,来自正中的佐助。他根本没有理会平三的格挡动作,在同伴吸引注意力的刹那,他的竹枪从一个极低的角度猛然向上撩起,目标是平三因格挡动作而露出的腋下空档!

“啪!”

一声清脆的击打声。竹枪的枪头精准地点在胴甲与袖甲的皮带扣(皮带松垮处),木枪包布留墨点。若是真枪,这一下就已经结束。

足轻打掉穿着当世具足的旗本?太离谱了吧!平三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整个过程不过一两次呼吸的时间。他甚至没能挥出一记有效的攻击,就被三个无名足轻联手“击杀”了。他们的配合默契得可怕,攻击如水银泻地,无缝衔接,专门针对人体和甲胄的弱点。

整个练兵场鸦雀无声。所有旁观的福岛家的足轻和武士都目瞪口呆。

本多忠胜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慑人的精光。他不是在看一场比试,他是在看一种全新的军法!

这些少年单个拎出来,目前的枪术或许比不上经验丰富的武士。但他们三人一体,通过精妙的配合和针对性的打击,却能在电光火石间解决掉一个远超他们个体实力的对手。

效率。 这是忠胜脑海中唯一的词。极致的、冷酷的杀戮效率。

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似乎还想再试的平三。 “够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陆沉,这一次,里面不再只是好奇和欣赏,而是带上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

“福岛虎千代,”忠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第一次正式叫出了他的名字,“你练的不是枪阵,是‘狩り’(狩猎)之法。”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语句,最终说道: “左卫门大夫(正则)可知此事?”

陆沉默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忠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他调转马头,在离去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陆沉和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会津国不服号令已久,大乱在即,好生操练。你这‘狩り’的牙,莫要锈了。”

马蹄声再次响起,本多忠胜的身影消失在渐散的雾气中。

练兵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被骤然爆发的、粗重的喘息声打破。那三名少年直到此刻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汗水瞬间湿透衣背。

而陆沉,紧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痕。

他知道,他和他那带着肉食腥膻气的“饿鬼”们,已经在这位东军巨头的心里,投下了一颗足以改变天平的、沉重无比的砝码。

关原的风,似乎因为这场清晨的巡视,而吹得更加凛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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