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奸臣的愤怒（2/2）

一声巨响，蔡京肥硕的手掌猛地拍在身前的紫檀木长案上，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他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上，横肉剧烈地抖动着，一双小眼睛里迸射出怨毒与极度的不甘。

“连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他都敢如此当众羞辱，如此强行压制，何况是我等？”他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向满朝文武示威！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这大宋，他才是唯一的主宰！”

一旁的童贯，脸色早已阴沉得如同锅底。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捏着手中的一只定窑白瓷茶杯，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仿佛要将那精致的瓷器捏成齑粉。

“狂妄至极，简直无法无天！”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他这是要将旧制彻底推翻，要建他自己的王朝啊！”

“他这是在逼我们！是在逼我们走上绝路！”蔡京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了一丝悲愤和近乎绝望的腔调。

他的目光扫过密室中央，那里堆满了正待清点运走的箱笼。仆役们正脸色惶恐地搬运着财物，他们动作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生怕一个不慎，发出点什么声响，就触怒了这些如同火山般随时可能爆发的主子。

蔡京的视线落在了一只敞开的箱子，里面流光溢彩，全是顶级的东珠和猫眼石。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刀割般的肉痛和不舍。

那些都是他几十年来处心积虑，从大宋的四面八方搜刮而来的奇珍异宝，是他权势的象征，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却要像寻常的流水一样，哗哗地从他指缝间流走。这不只是钱财的损失，更是对他权势和尊严最赤裸的削弱与践踏。

童贯猛地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此刻的动作带起一阵劲风，让烛火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相爷，越是如此，咱们越要让他付出代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是要钱吗？好，咱们给他！凑齐了给他！”

“但咱们要让他知道，”童贯的声音压低了，更显阴狠，“这钱，不是白给的！每一文钱，都是催他上路的买命钱！”

一直沉默的王黼也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不甘，但更多了几分算计：“童帅说得对。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只要权还在，总能再捞回来！”

他环视众人，试图让大家从单纯的肉痛中清醒过来。“但权势不可失！若是没了权，咱们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他太上皇想用钱来买断咱们的命脉，咱们偏不让他如愿！”

六贼们一边心如刀绞地筹集着那四千万贯的巨款，一边在愈发浓烈的危机感中，加快了政变计划的步伐。他们都清楚，时间不多了。

李云龙表现出的强势与手腕，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在此人根基未稳之前，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商议着如何调动禁军、如何控制宫门之时，一直怒气冲冲的蔡京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眼神闪烁，脸上的横肉也停止了抖动。

那股狂暴的怒火仿佛瞬间被一股更为阴狠的寒意所取代。他缓缓看向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金人已退，太上皇意图独揽大权，架空官家！”他慢慢地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