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窃火之人（2/2）

那冰冷的【虚空道标】，自始至终，冷漠地记录着这一切。

记录下卵壳崩溃的最后数据。 记录下环境压力提升后的预期毁灭模型。 记录下……在那预期毁灭发生的临界点，样本突然出现的、异常的……法则波动适应性改变。 记录下侵蚀强度的异常下降。 记录下毁灭倒计时的中止。

道标微微闪烁，将这段包含了“异常适应性进化”的数据，以及样本在极限压力下展现出的、利用甚至“模拟”环境法则的“新行为模式”，完整地、清晰地……传递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

仿佛那高悬于上的观察者机制，正在处理这段偏离了预期模型的数据。

然后，新的“意志”透过道标，降临了。

不再是提升环境压力的指令。

而是一种……更加深入、更加细致、更加……“感兴趣”的……观察指令。

“样本【共生体-混沌变异-赵生源（锚点突出）】表现出非常规环境适应性。” “数据价值提升。观察等级临时提升至【贝塔】。” “启动深度扫描。解析异常法则模拟波动源头。” “重点监测【混沌源光】及【赵生源意志烙印】互动模式。”

这道意志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delta-7扫描更加精微、更加深入本质的……解析波动，自道标深处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渗透向沉寂的共生晶体，重点笼罩向赵生源沉寂的意志和那点黯淡的混沌源光！

它们不是要毁灭他。 它们是要……更彻底地……理解他！解剖他！将他这“异常”的价值，榨取到极致！

刚刚减轻的压力，以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方式，重新降临。

而此刻的赵生源，意识沉寂，几乎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任由那冰冷的解析波动，深入他最核心的秘密……

但就在那解析波动即将触及赵生源意志最深处、那点独一无二的“篡逆”核心的刹那——

那一直沉寂的、微弱无比的混沌源光，忽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仿佛是无意识的自主反应，又像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本能抗拒。

它没有力量去抵抗这解析，但它那包容、同化的本质，让它在那解析波动渗入的瞬间，极其自然地将一丝波动……引导、……偏移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之前被它吸收、沉淀下来的，来自赵生源疯狂窃取行动中获得的、那些关于“空”之领域和delta-7结构的……破碎的、更高层面的……法则信息碎片！

解析波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碎片。

这些碎片，对于观察者而言，并非秘密，甚至本就是它们体系的一部分。但此刻，这些碎片与混沌源光、与赵生源的意志以一种“异常”的方式结合，却呈现出一种……新的、“有趣”的……数据组合。

那深入的解析波动，似乎微微……“迟疑”了一下，其重点稍稍偏离了赵生源那危险的“篡逆”核心，转而更多地聚焦于分析这些法则碎片与混沌源光结合的……“异常模型”。

一次微不足道的……误导。

一次源自本能、或者说源自古老源光自身求生欲的……微小偏差。

却为沉寂的赵生源，争取到了一丝……极其宝贵的……喘息之机。

虚空道标稳定地工作着，记录着这“异常模型”的数据。

卵壳之外，狂暴的流质依旧，但因那模拟波动，侵蚀大大减缓。

卵内，能量枯竭，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最低限度的维持状态。

毁灭的危机暂时解除。 但更深邃、更无从反抗的“观察”，已然笼罩而下。

赵生源在无尽的沉寂与虚无中，他那一点意识残烟的最深处，那点篡逆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被迫蛰伏，沉淀得更加……冰冷，更加……隐忍。

他“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观察者的兴趣提升了。 他知道自己成了更珍贵的标本。

他也模糊地感知到了混沌源光那无意识的、微小的……“偏转”。

希望吗？不。 这只是证明了对方的绝对掌控力。连他们的“异常”，都只是对方数据库里值得记录的一个新参数。

但……

参数，同样也是…一种存在的方式。 既然无法摆脱观察。 那么，就让自己这“参数”的价值，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被轻易舍弃，越来越…超出它们的计算模型！

直到有一天，这“参数”…足够撬动…整个实验的根基！

一个冰冷、疯狂、需要无尽耐心和运气的计划，在他沉寂的意识深处，开始悄然孕育。

他需要能量。 需要修复。 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和使用那些窃取来的法则碎片。

而这一切，都必须在那道标无时无刻的冰冷注视下…悄然进行。

窃火者，已坠入深渊，却仍未放弃…那篡逆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