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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药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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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个字。

陈老倌猛地抬头,愕然地看着他。

这反应…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冷酷!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大宋的太后!

赵昺仿佛看穿了他的震惊和不解,缓缓站起身,走到小小的木窗边,推开窗,让带着异国香料味的风吹进来。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疏离和冰冷的清醒:

“三爷,不必如此看我。这场倾天之祸,大宋社稷崩摧,山河破碎,亿万黎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者何止千万?尸骸填海,血染江河,那是何等惨烈?赵家宗室,纵有殉国死节者,亦是宿命所归。即便苟全性命者,元廷为示宽仁,多半也会给个虚爵闲职,圈养起来,保一世衣食无忧。”

他转过身,目光如寒星般落在陈老倌脸上,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

“与他们相比,与那些在崖山跳海、尸骨无存的十万军民相比,与那些此刻正在元人铁蹄下挣扎求存、朝不保夕的汉家百姓相比…赵家宗室,无论是殉了国的,还是腆颜活着的,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悲悲切切?”

“杨太后投海殉国,全的是她身为国母的忠烈气节,青史之上,自有她一笔。于吾而言…”

赵昺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更显斩钉截铁,“这不过是史册中早已注定的一页翻过罢了。吾的眼泪,流给崖山下那十万无名的骸骨,流给这天下受苦的苍生,也绝不会只为一家一姓之殇而流!”

陈老倌被这番话语震得心神俱颤!那冰冷的理智下,是滔天的悲悯和沉重的担当!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位小官家,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个人身世的悲欢,投向了更宏大、更沉重的层面。

“昀哥儿…” 陈老倌声音哽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深深一揖,所有的担忧和劝慰都化作了无言的敬服与追随的决心。

赵昺摆了摆手,仿佛拂去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走回桌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拿起那几张写满数字的草纸,指尖在几个关键数字上重重一点。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三爷,香料铺的根基已稳,流水尚可。但仅此一途,积财太慢,咱们的汉商汇的根基…该迈出第二步了。”

陈老倌精神一振,立刻收敛心神:“昀哥儿,请吩咐!”

赵昺指着纸上圈出的数字:“您看,咱们铺子每日盈余稳定,加上桑托那边的分销抽成,月余下来,积攒二十两银子当无问题。这笔钱,咱们不能再全压在香料上了。”

占城港口前期行商的成功,让他眼中闪烁着都是商人市侩的执着:“占城湿热,瘴疠横行。此地汉商、水手、乃至本地人,最惧的便是病痛。而药材,尤其是咱们中原的药材,在此地价比黄金,却供应混乱,真假难辨,常被本地药贩坐地起价,汉人深受其苦!”

“第二步。” 赵昺斩钉截铁,“开一间‘陈三记药行’!专营中原药材!”

“药行?” 陈老倌一惊,“这…这需得懂行的人啊!药材不比香料,弄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正是因此,才有大利润,也才能真真切切地…聚拢人心!”

赵昺目光灼灼,“咱们不贪多,只做几味最常用、也最紧要的药材:治疗疟疾的常山、截疟七宝饮主药;退热清瘟的柴胡、黄芩;治痢止泻的黄连、木香;还有止血化瘀的三七…这些,都是救命药!”

“至于懂行的人……” 赵昺嘴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弧度,“您忘了,这占城港口,南来北往的汉人之中,除了商贾,还有何人?流落至此的郎中、懂些药理的随船医工、甚至是被抄家灭族前侥幸逃脱的药商子弟…这些人,便是咱们的宝!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咱们以陈三记的信誉和财力为担保,聘请他们坐堂或鉴别药材,许以厚利!同时,对来抓药的汉人同胞,尤其是贫苦水手,可酌情减免,甚至赊欠!咱们卖药,更卖一份在异国他乡的依靠和活命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那片逐渐成型的唐人街,声音带着一种开创者的豪情与沉静:

“香料铺,聚的是财,是商气。药行,聚的是命,是人心!这,才是真正的筋骨!唯有让漂泊至此的汉人,在此地能活命、能安身、能立业,此地…方能称之为家,方能凝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陈老倌听得心潮澎湃,他不再有任何疑虑,抱拳沉声道:“昀哥儿深谋远虑!老倌明白了!积财,聘人,开药行!这第二步,老倌定当全力以赴!”

赵昺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有沉沦的故国,有殉国的生母,更有亿万在苦难中挣扎的同胞。

他袖中的手,悄然握紧。个人的悲欢,在历史的洪流面前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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