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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集:绿洲医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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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一边记一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那牧民高烧不退,会不会是津液耗竭了?要不要加些滋补的药?”

“此时邪热正盛,”双经渡摇头,“若贸然滋补,便是‘闭门留寇’。《伤寒论》说‘热邪未退,不可骤用补法’,先泻其热,待热势稍减,再议滋补不迟。”

妇人早已按吩咐烧好了陶罐,双经渡将药材洗净切碎,放进罐里加溪水煮沸,又嘱咐用小火慢煎。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股清苦的草木气,竟让这压抑的毡房里多了几分生气。

趁煎药的工夫,双经渡又去查看其他毡房,发现还有两个孩子也有些低热,只是症状较轻。他教妇人用刚才找到的苦草煮水,让孩子少量频服,又叮嘱开窗通风,“瘴气喜阴湿,流通的空气能驱散它”。

药煎好时,日头已偏西。双经渡舀出药汁,放至温热,扶起那牧民慢慢喂下。刚喂了半碗,牧民突然剧烈呕吐起来,将药汁和胃里的秽物全吐了出来。妇人吓得脸都白了:“是不是药不对?”

随安也有些慌,却见双经渡神色平静,伸手探了探牧民的额头:“吐得好。邪热郁于胃腑,得以外泄,反是转机。”他让妇人用温水擦净牧民嘴角,又取了些刚才的红果,捣成泥状喂了少许,“酸能开胃,先护胃气。”

果然,过了约一刻钟,牧民不再呕吐,呼吸也平稳了些。双经渡又喂了他半碗药汁,这次顺利服下了。

天色渐暗,毡房里点起了油灯。妇人煮了些青稞面疙瘩,非要留他们吃饭。双经渡推辞不过,便让随安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了些给妇人。

“先生,”妇人端着面碗,眼圈又红了,“我们这绿洲,前两年还好好的,自从去年山洪冲了上游的林子,就总出这种怪病。有路过的商人说,是山神发怒了……”

双经渡喝了口面汤,缓缓道:“《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谓山神发怒,不过是人心对未知的恐惧。你看这草木,顺应环境而生,或耐寒,或抗旱,从不说苦。人若能懂这个理,便少了许多恐慌。”

他看向窗外的星空:“就像这瘴气,看似可怕,却自有克制它的草木。病也好,灾也罢,都不是绝境,只看能不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随安听着师父的话,望着油灯下那牧民渐渐平稳的睡颜,忽然觉得白天的焦躁都散了。他想起在虢州破庙里,师父也是这样,一边用《内经》的法子治病,一边用《金刚经》的道理安抚人心,原来这“双经相济”,从来都不是割裂的。

夜深时,那牧民的体温果然降了些,虽然还没醒,却能小口喝水了。妇人守在旁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双经渡和随安在毡房外铺开毡毯歇息,骆驼在一旁安静地反刍。随安望着满天繁星,轻声道:“师父,您说我们这一路,能治好多少人?”

双经渡望着远处沙丘的轮廓,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治一个,便少一个受苦的人。至于多少,不必挂心。《金刚经》说‘应无所住’,住于数字,反生执着。”

随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皮渐渐沉了。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虢州的医棚,老妇在煎药,药农之子在晒药材,而师父站在阳光下,手里拿着医书,眼神温和如春水。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毡房里传来妇人惊喜的呼喊:“醒了!他醒了!”

双经渡和随安连忙起身进去,只见那牧民已经能睁开眼睛,虽然还有些虚弱,却能认出人了,哑着嗓子道:“水……”

妇人连忙端来温水,喂他喝下。双经渡再诊脉时,脉象已不像昨夜那般洪大,虽仍有数象,却平和了许多。

“热势已减,”双经渡对妇人道,“再按昨日的方子煎一剂药,分三次服下。午后我再来看。”

牧民拉着双经渡的手,眼里含着泪:“恩人……多谢恩人……”

双经渡轻轻抽回手,合十道:“好好养病便是。”

走出毡房,晨光正好落在溪水上,闪着碎金般的光。随安看着师父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西行之路,虽然辛苦,却比他在药农家里种一辈子药材,要踏实得多。

只是,这绿洲里的瘴气,真的能彻底根除吗?他们在这停留的日子里,还会遇到其他病患吗?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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